一切即將開始

說來好笑。好笑到可以笑死人那一種。曾以一種大無畏的氣勢選上了理科班，如今卻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多么討厭演算的人。反反覆覆，卻又理直氣壯地改變了初衷。我對好朋友說我受不了理科班了，我想報考歷史。話脫口而出時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變得不堪一擊。分數就像一把並不鋒利的刀，刀口向著我慢慢割下去。我被慢刀割肉的痛苦折磨得慘不忍睹。比如輕易生病，面色憔悴，聲音輕弱無力，無一不在說明我的靈氣正在以某種速度隱退，藏在無限深的裂谷中安詳地合上眼睛，一如死灰。

我開始了昏天暗地的自責。責備自己躲在底分背後深度的原因――我抗拒學習。我開始懷疑書本對我的影響，它到底把我導向哪條路。那些關於校園的千篇一律的苦楚，使我的雙眼落滿塵埃。我深刻地認識到那些陰霾的篇章，是作者以眼淚的重量擴大傷勢訴說自己的不滿。當我有與之相似或相同的經歷時，這種感情便若合一契，特別能引起共鳴。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里，自己下意識地把玩閒書，做個墮落的學生，很抗拒學習，很抗拒考試，很抗拒那些有板有眼的規章制度。而這似乎是個叛逆的時代，大家都以不妥協為強烈的個性，無奈這又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張揚個性的時代。所以我便以一種反常的姿勢去思考我的生活和展望我的未來。

我是一個內向的人，骨子裡有濃烈的自卑，愛胡思亂想，做白日夢，悲傷是我的拿手好戲，想像自己有一天瘋了，是個極度危險的人。

書是我另一種生活。我喜歡郭敬明的《幻城》，裡面的人物很乾淨，每個乾淨的人都擁有溫暖的臉盤，讓人很舒服。但我不明白《夢裡花落知多少》裡邊的世界卻是那么的骯髒。他寫把虛幻的世界構造得如此美麗卻把現實的生活不負責任地丟棄。我開始懷疑他的話，懷疑他說小說填上自己血肉是是不是理直氣壯。而我很依賴書本的氣味很容易受到它的影響既而眼球變形看到的世界也開滿了破敗的花。不止一次告訴自己，那些好看的文字排列藏著太多的灰色，如安妮，讓人窒息卻又讓人無法自拔地愛上它。但郭敬明也帶給我很美好的東西，他可以為考復旦而義無返顧地學習。

其實做一件自己沒有感覺或沒有興趣的事情是很痛苦的。那種痛苦不需要別人用文字描繪已在自己心底袒露無遺。比如學習，當我愛上了文字卻選上理科，在理科班泰然自若地聽講時，其實已知道自己的才華被自己埋葬，像一隻蒼蠅，一個接一個的複眼漸漸瞎去，結果只能是茫然。“木&木”說選擇自己喜歡的就好了。但我覺得很多事情拿得起卻不易放下，它最終被天經地義的生存所左右，而人變成可怕的木偶，操縱於生活的絲線上呆呆地運轉。

關於生活，關於未來，那些美好而遙遠的夢想像童話故事一樣很難或幾乎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上演，只能做一點燈火，閃爍在黑暗中溫暖自己的心窩，讓自己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變成木偶，然後很開心地笑了，臉盤迎向燦爛的陽光。這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暗示著青春年少的我們還敢有夢想。不管它最終在哪裡破滅，在哪裡消亡，我此時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存在我異常發達的臆想中就足夠了。眼光若是長久地穿越時空，也會變得很迷離，無所依靠。因此我必須認清腳下的路和看清身邊的人才能讓我們真實起來。而我確確實實需要選擇歷史而非物理了。也開始用功學習，很用功的那一種，認真地學習，認真地生活，不讓自己有過多的時間臆想是是非非的世界，變得妥協，告別那個張揚的世界，安靜下來，安靜下來。

文字是很好的鎮痛劑，一個意識很強的人離不開它，需要它反反覆覆地撫慰。我是一個暗示心理很強的人，如果下意識地在心裡反覆說我能我能，也許我就真的會靠近成功。只是這種暗示帶來的熱情卻如春雪般容易消退，害怕見到陽光，化成柔軟的液體流失。它從我的眼睛裡緩緩流出，我喚它叫淚。那是一種很久遠的東西，倔強的我們變得不愛哭泣，有苦有痛淚往肚子裡流，臉上千萬是燦爛如春花的笑容，卻不讓人知道樹幹樹心開始住滿了蛀蟲，吞噬著經脈。那文字便有了修復經脈的功能。也只能這樣，自己寫出來的東西若是不能為自己帶來效果，那它又能充當什麼角色呢？我只不過想祭奠我那倉促的時光和不可一世的愚昧，重新開始撲向高考的旅程。我鄭重地寫下今天的日期：2005年4月的最後一天。一切即將結束，一切又即將開始。

對，一切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