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與唐裝

人們都說：“2002年是世界的中國年，是中國的世界年。”我說，這一年也是姥姥的中國年。

外婆的三女兒在上海浦東一家化工廠當檢驗員，前年寒假，三姨由於工作繁忙，打電話讓姥姥去上海過年，電話里三姨除了為沒有親自回來接姥姥而感到歉疚外，再三囑託姥姥去時帶幾斤芝麻，說是送給一位外國老太太。當過教師的姥姥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做的唐裝，帶了一些特產和服裝，讓我跟她一同前去。舅舅給我們送上車後，我們就開始了旅行。一路上幢幢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處處工業開發區星羅棋布，令姥姥眼花繚亂，興致高時，姥姥便將頭伸向車窗外，不時發出嘖嘖讚嘆聲。

下車後，便見三姨在車站等候，一見到我們，三姨便和姥姥擁抱了起來，隨後就詢問芝麻帶了沒有，姥姥連忙答應，便從旅行袋裡掏出一包芝麻，一見便嘆息：“糟糕，袋子破了，芝麻丟了一半。”三姨趕緊兜著剩下的芝麻，像是比珍珠瑪瑙還珍貴，隨後領我們去了她的住房。

下午，三姨要我和姥姥在屋裡呆著，她自己送芝麻去了。沒過多久，便見三姨領來了一個十分清瘦的外國老太太，那老太太一見姥姥便親了姥姥一口，嚇得姥姥吃驚得直往後閃。三姨向姥姥介紹了那老太太的來歷，原來是三姨所在工廠的車間總管，因為隨家在法國的丈夫一起在中國投資辦廠，經過幾年的打拚，經濟效益不錯，便在上海紮根立足了，國語說得很地道。據老太太說，當初在法國時便喜歡吃中國芝麻炸的香油，來到中國後一心想買一點芝麻，卻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托三姨在姥家帶點過來。姥姥一向是古道熱腸，不到半天，兩位老太太便從素不相識發展到無話不敘。老太太在和姥姥的談話中極力稱讚姥姥穿的唐裝，她說，自從APEC會議在中國的上海成功開過以後，唐裝便成了中老年婦女以及一些男子的流行服裝，她自己的衣櫥里掛的全是唐裝，不過大都是流水線生產出來的，不如姥姥穿的這套地道。姥姥一聽，便從自己帶來的旅行箱裡拿出一件親自一針一線製作的黑色底紋的唐裝，送給了老太太，老太太高興極了。

次日，老太太帶姥姥上街，只見上海的老年婦女和男子大部分身著唐裝，一些老外也穿著這唐裝。看來唐裝已成了流行風。

老太太跟姥姥說，中國的變化太大了。她來中國才幾年，上海可真是一天一個樣，中國人好，中國的芝麻好，中國的產品好，中國的服裝更好。法國可以說是服裝大國，各種新潮服裝層出不窮，但跟中國的唐裝相比，怎么也沒有這樣快風靡全球。當過教師的姥姥也感嘆道，中國的變化是太大了，中國從十月革命的炮聲中走到了國際政治舞台，從五星紅旗在聯合國大廈上飄蕩走到了奧運會“零”的突破，從北京申奧成功走到了神舟飛船飛向太空。特別是小布希同其他國家領導人穿上中國的唐裝，中國的服裝更是像一場聲勢浩大的流行風，一時間全世界每個角落都響著中國的聲音。

轉瞬間，寒假過去了。說實在的，兩位老太太還真的有點依依不捨。但我和姥姥還是走了。回家後，姥姥有聲有色地向鄰居講起了在上海的經歷，講起了唐裝在上海的奇遇，人們都羨慕不已，有的甚至拿來尺寸來量，買來布匹請姥姥做，一時間，這唐裝又在我們這個小鎮上流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