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酸

你指著天空中的蒼鷹告訴我：“你可以象它一樣翱翔於淺藍的天際。”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在剎那間聽見了哀鳴，尖利而沉重。

碎了，所有的安靜在陽光傾瀉下來的那瞬間悄無聲息的碎了。前一個音符從琴鍵上溫暖的流淌下來，下一個音符變從琴鍵崩跳出無限的哀傷。我讀不懂，那手指與琴鍵的曖昧。以及你生疏的關愛。

我總是看見碩大的花朵，還有包裹著淡粉色的花粉，它在炫耀著璀璨無比的青春。我看這窗戶上的那道裂縫，以及伏在那道裂縫上的微小的變化，蔓延到心裡無比的疼痛。

你臉上沉重的表情總讓我感到畏懼，在斥責之間流露的關愛，在滄桑的臉上綻放的微笑。對我的擬補與足夠的好。在我心中的那條界限外悄悄探進來。心中的冰山在瞬間融化又冷卻，始終無法接受。

你總是喝醉，然後斥責我，把所有的不滿發泄於我。然後在半夜的時候嘔吐。我給你倒滿水，然後端到你面前，你卻突兀的把水杯碰翻。滾燙的水順著手臂流下來。你眼裡流露出疼惜。只是沉默，安靜容不下任何嘈雜。我關上門。淚流滿面。我總感覺像是有人拿著刀，找準了我最弱最不設防的部分溫柔地刺進去，然後拉出來，血肉模糊，然後再刺進去，哽咽的說不出話。

你總是在酒醒的時候跟我溫柔的說話，我突然覺得這些事象一場又一場冗長的夢。夢裡有無數的洞，我拚命的往裡塞東西。試圖填慢它。可那些日漸的空洞和敵對讓我開始思考這個很久遠又很嚴肅的問題。當你老去我是否會撫摸你蒼老的臉龐輕輕的哭泣。

你總是會給我做一些豐盛的菜餚，你總會在我生病時逼著我吃藥，你總是在我難過時候安慰我，你總是給我很多自由。可是這些都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我不知道怎樣形容我那些消逝的日子和泯滅的青春。破碎的陽光。拼湊不了的完整。

那次是你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你是故意酣酒來掩飾那些無法啟齒的疼痛抑或暴躁。我發現你頭上細小的白髮，嘴裡散發出白酒與食物在胃裡腐爛的味道。我的心劇烈的碰撞。越來越疼。

天終究還是下雨了。那些血液像是要同呼吸一樣湧出來，在潮濕的空氣中泛濫成腐朽的味道。雨一直下，一直一直。窗戶被雨滴覆蓋，我只是感到巨大的落寞還有自憐。

頭痛，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你叫我起床。看見我難受的樣子，給我到水，叫我吃藥。看見你把藥遞到我手裡。我想起那些以前，很久很久的以前。原來你始終是在乎我的，只是不表達而已。那些對你的恨從心中散去，只剩下散射的陽光與微涼的風。

原來你是愛我的，我只是一直不接受那份隱藏的生疏的愛。是我那么自私。那么的自以為是。那些沉默與疼痛在你擁抱我那瞬間崩潰。我喜愛陽光。它可以沐浴我，讓我感到我的存活，不會演變成無邊的恐懼。海浪翻湧，一層又一層，翻湧的是感激，是幸福的浪花。我看見魚兒的微笑，那么明媚。那張巨大的隔離的網已經消失掉了。

剩下的是琴鍵上流淌的思念與歡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