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和知識

“文革”的時候有人宣傳“知識無用”，說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連狗都知道，因為拋出一塊饅頭狗一定會筆直地追過去。

聽到這個我想說的是，這戶人家的家境不壞。原因有二。第一，能有狗。據我所知，人民公社化之後，雞、兔子、豬之類的都要割資本主義尾巴，不知會不會沒收資本主義走狗。假如這條狗沒有被沒收，證明它是“ * 主義走狗”，是一條好狗。根據“老子革命兒好漢”的理論，這應該是一條有著光榮革命傳統的狗，我們還可以反推得到不條狗的主人是一個 * 派動不了的人物，這種的物在那年頭總還是混得很好的。第二，居然能有饅頭，還拿來餵狗。我奶奶說，那時節餓得山都光禿禿的，山上的野菜野花都被人吃了，大樹小灌木都砍了燒了。奶奶她還常感嘆那年頭連 * 的女兒都舔盤子呀。她老人家認為 * 的女兒應該過的是公主級的生活，所謂公主級的生活就是每餐吃兩個蒸紅薯放三個響屁的那種。這樣的一戶人家想必是學過一些知識，因這學過一些知識，所以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這介定義，知道把人和狗進行比較。歷史總是由一部分“知識分子”領導的，“文革“也不例外。比如腳不著地的人說赤腳比穿鞋光榮，頓頓不落的人說集體挨餓最光榮。（這或許說明他們對艱苦的環境有一種嚮往，就如濫言情小說里一個公主要出宮一樣；或許是他們在搗蛋，個人意見更傾向於後者）所以我們可以知道學過幾何養了一條狗並且有饅頭吃的人說：知識無用“也是很符合情理的。

但有一事不合情理，我認為人不應該和狗去比，人和狗的生理構造是不同的，我自己養過狗，知道有很多方面人都不如狗，豈止在“直線最短”上，假如說狗知道“直線最短”知識就無用，那么狗還知道用牙咬人，用前腳刨地，莫不成人都要打落自己的牙，打折自己的手么？事實沒有人會那么做；假如真有人那第做了，那么他就應該去作一條狗。因為人用的是腦子而狗用的是爪子，如果說要以“人短攻狗之長”，那么這個人還是去做一條狗比較合適。

國小時，我在報上看到中國向俄羅斯買米格飛機，一哥們見了就說 * 真傻，俄羅斯的科技我們發達多了，為什麼還要向他們買飛機，我問他怎么知道，他說不得俄羅斯連“泡泡糖”都做不出來，飛機多半是很爛的。在我這位兄弟看來造不出泡泡糖的，飛機也一定千不好的。事實上俄羅斯的重工業很發達。軍工業尤為發達。這一點舉世皆知。造泡泡糖和造飛機沒有什麼聯繫，就如人和狗沒有什麼比性一樣明顯。如果有聯繫的話，俄羅斯的飛機造得這樣好，那么它的泡泡糖也應該是聞名全球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不知道它現在能造泡泡糖沒有。這個假設既然不成立，我們即可知這個聯繫也是子虛烏有的。

人不應和狗比是因為那時人、狗條件是不一樣的。人是挨餓的，而狗是有饅頭吃的。我有一次跟我奶奶說狗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奶奶大怒，說雖然她小時候國小沒畢業，只要有饅頭她也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由此可知饅頭是知識的前提。

我奶奶真是個智者。

而那時真正的智者卻認為人不如狗。這種思想政策或許可以叫做“愚民”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