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論

街亭之失，蜀軍之敗，非惟馬謖之過也。吾言之，蜀軍之敗績，蓋丞相諸葛亮之過也。

蜀相諸葛亮奉先帝遺詔，興兵伐魏。至於祁山，忽聞司馬懿倍道而行，八日既到新城。諸葛亮急喚諸將於帳中，問曰：“孰能引兵守街亭？”參軍馬謖急應曰：“某願往。”又立軍令狀，以全家之性命作保。孔明從之，又撥上將王平輔之。孔明恐二人有失，又使高翔屯兵於柳城，魏延於陽平關，方才安心。此孔明用兵之謹慎也。又使趙雲、鄧芝伏於箕谷，令姜維為先鋒，兵出斜谷，然後直取嵋城。若得嵋城，必可破長安，斬魏主曹睿，一統天下，興復漢室。

然魏將張合據馬謖於街亭，謖違亮節度，依阻南山，不下據城。合絕其汲道，蜀軍亂矣，合因擊之，大破蜀軍。高翔、魏延各引兵來救，然其力不及張合，其智不及司馬仲達。故破之，又失柳城。延恐陽平關有失，慌與王平、高翔救之。陽平關得安矣。此孔明用人之過也。

然大勢去矣，孔明密傳號令，使大軍退成都。使關興、張苞疑兵於武功山；張冀修劍閣，以備歸路；使姜維、馬岱斷後；遣天水、南安、安定三郡軍民於漢中。此孔明之仁德也。

既至漢中，清點軍士。忽報趙雲、鄧芝未歸，心中甚憂。乃使關興、張苞各引一軍接應。軍未出而雲、芝歸，不折一人一騎。孔明遂親率諸將出迎，得聞子龍斬將立功。大喜，遂取五十斤贈子龍，絹萬匹賞士卒。子龍辭之，於是孔明倍欽敬之。此孔明不識賢愚也。後斬馬謖於轅門，以明軍中之法度。泣之。

向使孔明使子龍守街亭，高翔次於柳城，王平於陽平關，魏延、鄧芝伏於箕谷，姜維兵出斜谷，直取嵋城，破長安。則大事可成，漢室可興矣。然諸葛亮不識賢愚，使馬謖守街亭，司馬仲達封咽喉之地，斷其糧道，蜀軍則不攻自破矣。夫張合之力不及趙雲而不用之，何也？孔明用人之不善也，以為魏延之力尚能拒張合，何哉？延打敗，險失陽平關。子龍嘗單騎馳騁於曹操八十萬雄軍之中，斬將五十餘名，救阿斗，操之大將張合、徐晃懼之，未敢出戰。今惟張合一人，有何懼之之理。縱二人皆在，則吾恐其首級不保也！

於是余有嘆焉，夫蜀軍之敗績，非惟馬謖之過也，此諸葛孔明用人不善而至焉。吾為之泣也，蜀之後者亦為之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