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的夢遊

有種眾所周知的人,在城市中的不發達地區特別容易見到,那就是乞丐。他們是一些可憐的人,辛苦地在生命邊緣徘徊,卻被視為軟弱無能。如果他們被看作懦弱,那么你也不能否定,他們並不是全部懦弱。至少,有史鐵生這樣的人。

史鐵生生於1951年,是個正宗的北京人。他和許多同時代的人一樣,並沒有受到“一條龍”的從國小到大學的完善的教育,1969年去延安插隊。這樣子混了一段時間,厄運就慢慢逼近了。在1972年,談因為雙腿癱瘓返回北京治療。一次被災難攆上,苦難由此開始。

也許在他降生的那一刻,天已經注定要讓他為人與命運的關係作出貢獻。自從1979年發表第一篇短篇小說後,他就接二連三草擬了一封封語言犀利而善意的質問,那一條條義憤填膺的疑問的審判,足以讓健全的人為了自己的健康的身體落淚――為什麼我的腿會斷?為什麼我不能安穩地度過一生?為什麼我的母親為我獻出生命?為什麼我只能追尋記憶與印象?既然我的存在阻礙了你的發展,為什麼要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高中語文教科書上有一篇史鐵生的《我與地壇》,他是史鐵生病後一段時間的真實寫照。它記錄了整個史鐵生的恢復過程――他寫了史鐵生在病後怎樣發狂,拿什麼發狂,怎樣傷心,在什麼場景下傷心。等到母親含著哀愁、擔憂的淚水離去,他有開始了對自己的生命的懺悔――母親為我付出這么多,我不能報答,反而去傷害她,我怎么會這么做呢?這是我么?

這時候的史鐵生在夢遊。

他以為他的下半輩子都將在懺悔,殊不知他一生都在夢遊。每一個值得利用的深刻,他的心都處在一片混亂之中。他吧自己的一生安排得如此繁忙而有明了:一半用滴血的心靈,描繪自己對生命的理解;另一半則要對自己開展無情的批鬥,靜靜地回憶:我曾經做錯了什麼?或者觸犯了誰?我應該錯么?我真的錯了么?我需要斥責、懺悔么?

這樣很混亂。

他就這樣茫然爬行在生命的邊緣,擬定了計畫,卻無從實施。確切地說,是他混淆的人生的兩個階段:創作與回憶。在創作的同時,他往往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少年,青年,還有母親,父親,雖然內容少,卻被他發掘出其中的無量內涵;而正是回憶創造了他的靈感,促使他積累一點一滴,寫出了對生命、命運、親情的領悟,一波接著一波,衝擊他的和讀者的心靈,算得上是一代哲人。

如果說“史鐵生”這個名字的內涵是:讓歷史像鐵一樣生存,而讓人們在現實中勇敢努力地奮鬥,那么從此種意義上講,史鐵生並沒有奮力逃離厄運的魔爪,即使他對生命流瀉下許多豁達、開放的思想。這也正應了一句話: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史鐵生算得上是十全八美,屈指可數的兩點缺點,也可以清楚得看出:腿的毛病和思想的毛病。他的體味生命的行為固不必指出,遺憾的是他在過程中對自己的殘廢有點嘆息、猶豫。總可以從他的文章中看到這樣的情景:螞蟻用“腿”在陡峭不平的山路頑劣的搬家,太陽在一片光明的早晨攀緣而上。此種場面,不勝枚舉。這裡的史貼生又無一不透露著對對完美生命的渴望,嚮往。這是一種真實的心理沉重的精神體現,是一種半透明的暗示。這樣的矛盾,就像你在一拚死活的戰場上,突然間發現敵人是你的父親。然後在心裡激烈的辯論,討論要不要動手,猶猶豫豫,優柔寡斷。

當然,從整體上說,他還是個優秀的人。僅僅因為在苦難與野蠻的命運中頑強的站起,便證明他是個人物,並不是那些自甘墮落、一蹶不振的整天唱“吊梁戲”的小角色;更何況,他有在這樣一個不尋常的、迷茫的夢中,這樣以筆代劍,死了也以刀作杖,不推不倒,則更說明他不是平常人。

然而戰爭未分出勝負,一項項“不平等條約”就就在他與死神之間無奈地被簽定下來。聽說史鐵生現在有了肌肉萎縮的現象,和偉大的史蒂芬霍金一樣。這不能不讓人感到心寒。

一代代歷史偉人的突然徒然消逝,常常讓人感到遺憾。

如果史鐵生這么快就走過生命,人們也將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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