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課堂

我大吼道：“我考上了！”掌聲雷動，鮮花飛舞，陽光樂呵呵地照在我身上，很暖和。大家都興高采烈，為什麼？因為每個人都考上了大學，這能不高興嗎？像做夢似的，我可沒指望自己能夠考上，奇蹟真的是奇蹟。我跳起來，對，應該跳。可同時雙腿不自覺地抖動起來，根本控制不了；雙手像虛脫了一樣垂在身體兩側，抬不動絲毫，仿佛手與身體失了聯繫一般。笑聲沒了，鮮花沒了，掌聲沒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聽不到、聞不到、感覺不到……

嚇了一跳，身體一陣抖動，漸漸轉醒，才知剛才是一場夢。我抬起眼皮，朦朧中看見同桌還在睡覺，口水流了一地。向四周張望，只見大麗在摸頭髮，應該已經摸了兩課了吧；小麗在修指甲，是我睡覺之前就在修的小拇指；老凡在看新出來的武俠小說，坐得直直的，頗有點好學生的味道；小凡也在睡覺，嘴角掬起的花朵絕對可以跟牡丹媲美。大略一看，三分之二的頭都趴在桌子上。再看老師，一手撐著頭，臉差不多要貼到講台上了，打個大呵欠之後，另一隻手輕輕地在張大了的嘴巴上拍了兩下，又繼續講課。

眼睛轉向窗外，萬里無雲，梧桐葉緊緊地貼在樹枝上，知了鬧個不停。漸漸地，聲音低了下去，老師的講課聲也逐漸隱退，耳朵里像灌了濃糖水，什麼都聽不真切了。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像給燒熔了一樣，慢慢熔成一大片的黑暗。

眼開眼睛，同桌在大哭，手裡拿著小刀直往脖子上抹，眼淚嘩啦嘩啦流了一地；慌忙中，我想搶下小刀，奈何身體動彈不得。大麗披散著頭髮，似一個幽魂；小麗張著手，指甲足有五公分長；老凡一直哈哈狂笑，像是已經走火入魔；小凡捧著一封信，微微笑著，那樣子卻比哭還要難看。我呆住了，都落榜了？身體像虛脫了一般軟在了地上。那我呢？眼淚無聲無息地在眼眶裡聚集、溢出，輕輕滑過臉頰，滴在胸口，濺起幾許傷感。

要是不用高考，要是沒有競爭，要是這世界上的人不再會傷心，大概我們的日子會過得好些吧……

“還睡，看你們明年高考怎么辦？”

一陣河東獅吼，我猛然驚醒，也沒心思看同桌他們。電風扇吹起的暖風砸在臉上，感覺更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