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茶香

我喜歡檸檬茶，淡淡茶氣里飄蕩著清純，幽香。每次坐在那隻玻璃杯前，都意味著又有一次心靈放風，精神回歸大自然。

當你明白一顆水晶比一塊玻璃值錢時，你已經悲慘地長大了。長大代表什麼？長大意味著你不會再在冬天里看著窗子問爸爸，“為什麼玻璃也會流淚呢？”這種童稚的目光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父子之間無形的“代溝”。

原因，我無法解釋。可我明白，爸爸常常在外，偶爾團聚也只是一個儀式。當兒時天真的話語不再有交流價值，我也跳躍式地進入霧季，成為下巴迎來第一批“胡”家移民的一個男孩。面對餐桌前唇槍舌戰的氣氛，結果就是我吐著火藥氣調頭，然後房間的門一聲“砰”――我是失敗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與父親無法找到共同語言，相反與同學在一起卻是愉快的。我們坐在寢室里拚命嗑瓜子，搶點心，你搶我奪，你幽我默。有時候一句話可以笑破肚皮――這是讓人留戀的。

就像墨水與紙需要鋼筆作中介一樣，世界需要溝通。其實溝通是可以衝破時間與空間的束縛的，就如手捧《唐詩三百首》與李白對酌，與王唯共游田園也如翻開《宋詞三百首箋注》與李清照同乘蘭舟，與王安石共擔心靈的疲憊正像花草樹木也要打開葉兒上的窗戶與空氣陽光交流，也像用心靈給外星人寫一封長信。

常常讓我想到《相約禮拜二》里的莫里，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候依舊要保持每個星期二與他的學生談心的習慣。這是否證明了它的重要性？那是一種瀟灑的人生理念、心靈的不朽契約、義字里的黑洞――逼我崇拜。

據說“代溝”一詞出自美國，我不想考究。但是它在中國更實用。直到哪天爸爸與我交談時才明白：它只需要用心靈里小小指尖輕輕一划就破了。

他說：“也許是我對不起你，那么孩子，你應該原涼我，畢竟我是第一次當爸爸呀！”

我笑了，欣慰地笑。我想：“我也是第一次當兒子呀！”

呵呵，坐在同一座沙發上，我們都笑了……

我又坐到了那隻玻璃杯前，嗅著淡淡的檸檬茶氣。不管茶杯的另一邊是父母還是朋友，手裡是書籍還是吉他。我都會常常到這隻茶杯邊深深呼吸，因為茶氣里飄蕩著清綠、攜帶著溝通的無限。畢竟，大自然的氣味是甘純的。

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檸檬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