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插曲
仲夏臨暮的陽光仍十分熱辣,飽和的橙黃色一直流卷到天邊。柑橘樹都爭著裁它來做成短褂子,套在膀子上。刺槐樹下還留有最耀眼的幾顆光斑,兩隻大黃貓仍守侯著那幾粒殘棋。水稻田也酥酥爽爽地撓著瘋長的頭髮,和幾根稗草咕嚕一陣。舒服地抖下稻穗上的一把頭皮屑。精神一點的是田埂外幾跟梳著麻花辮子的甜美的甘蔗,一隻麻雀吹著口哨嬉笑著從她們肩頭掠過,風是一絲一絲的一個平面地從稻子頭上端過去。
鄉里的日子始終是這么平靜,除了田裡作物的摩擦聲,便是鐮刀鋤頭篤定而結實的聲音。
田埂上幾棵老梨樹上結著肥肥的癩疤子梨,啜著甜爛的醉香,最大的象是在微風中盹著了,啪嗒一聲跌到地上。
田埂上牽牛的幾個孩子擁蜂而上,象是用彈弓射中了野鴨子一樣興奮。一整樹的癩疤子梨嚇破了膽,紛紛從夢中醒來。孩子門再抬頭看時,一個個都抓牢了樹枝,動也不敢動一下。孩子們尚沒商討出分離措施,已被田裡的大人斥責著要去幹活了。機靈點的朝準那梨肚子最豐滿的地方猛咬一口,掉頭便跑;動作慢的再想效仿,恐怕門牙還嵌在梨肉里,腦門上就要挨拳頭了,滿下巴流著梨的甜美汁液,痛快地走開了。剩下兩個邊走邊商量:“牛毛子,昨天夜裡院裡李子樹動了想必也落了些到你家牛棚上
吧。熟得差不多了吧。牛毛子低了低頭,臉羞得不敢看人。嘿,俺又不怪你,就當俺請你,你也得請俺一次吧。牛毛子點點頭。
僥倖得了梨的那個,悠悠地在田埂上邊走邊啃,哎呀牛吃稻子了牛毛子先幫拉一下。接著低下頭一陣胡啃,梨核被瀟灑地扔進水田。再看時,人已經開始嚇唬著牛,挽著線從稻田邊走上來。
一切又平靜如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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