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黎明，我不知道這叫不叫黎明，或許只是黎明前的黑夜吧，沒有曙光，沒有希望，我從破敗的網咖中倉皇出逃。畏畏縮縮從昏黃的路燈光中穿過，我看見光穿過我的身體，路上沒有幾個人，幾個小販、打掃街道的清潔工和我。我看著他們就想看著我自己一樣，我想：如果我是他、她、他、她。我突然覺得悲哀了，於是我告訴自己不可以，然後我想到了白天街道上的熱鬧，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感受白天了，因為我一直在用白天睡覺，我每天看見的是昏黃的燈光和夕陽。於是我想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不知不覺來到了校門口，校門一向不會開這么早，我苦笑，轉身望了一眼身後，是一直蔓延到街道另一個出口的黑暗，我一陣顫抖。依舊是那扇矮矮的小門，我知道那是給早到的老師準備的，我翻身上了鐵門，我記起有一次我正在翻

那扇門的時候有個保全抓住了我，他說你看看你看看你還是個學生嗎？我微微一笑，從容走過他的身旁。

在經過水龍頭是我停下了，我知道我最喜歡哪個水龍頭，從左向右第2個，藏青色，因為舊了一點，所以沒有人用，我第一次用的時候就喜歡上它了，舊一點多好，舊一點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多好啊！打開來，是涼涼的清水，我看見水中的自己，在水的蕩漾中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我洗了個臉。

教室里也如昨天，沒有人，昨天的昨天也一樣吧，我這樣想。想著想著我睡著了，我知道我會做個和昨天一樣的夢，夢裡有個男孩哭著對我說晚安。

醒來我看見窗外的天邊有一點艷麗的紅。喔，黎明來了嗎？那么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