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好孩子

細碎的鈴音撒落在午後渾濁的空氣中，再以優美的弧度鑽進耳朵，縈繞在腦海里。雨點的力度並不夠，迅疾的嘩嘩聲震不破耳膜，干擾不了狂亂的思緒，卻又讓人不能充耳不聞。像一顆壞掉的牙齒，殘留在口腔里作祟，不是很尖銳地疼痛，卻不能忘記。抑或像某些人，即使山水相隔，又或是行同陌路，還是時時會將他想起。

黑夜中的校園像鬼屋。詭異地靜謐著。她們站在高大的教學樓前，看它如何被夜色模糊了輪廓，踟躕不前。每一聲話語都被刻意壓低了聲音。嘻嘻哈哈的笑聲在空洞洞的黑暗中蕭瑟地迴蕩。偌大的校園，閃爍著幾處微黃的燈火。朋友半開玩笑地講看了一部鬼片，關於校園的。她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然後又急忙挽住朋友的手臂，走吧走吧，別上去了，太恐怖了。

大雨滂沱。緊閉的門窗，暗色的屋子。雨水夾雜著清涼的風，捲起了窗簾的一角。她把音樂調到可以忍受的分貝，卻仍然壓不住窗外的雨聲。拔下耳塞，打開門，任風吹進房間。有時，只要面對就好。然後安靜地坐下來寫作業。該如何原諒自己，浪費了幾個歲歲月月，該如何彌補對知識的匱乏。覺的毫無頭緒，上課像聽天書。每次放假會覺得有希望，以為可以利用它們惡補一下。結果，任時間匆匆逝去。殊不知，這其實是自我安慰的一種，一種逃避。

它們跌跌絆絆地向校門口走去。幽暗的小道，濃密的樹影在月光下吃力地蕩漾。她們攀上欄桿，在月色下奔跑起來。興奮地臉龐如同月亮一樣聖潔。星空壓地好低，一朵白雲似乎只在她們頭頂上，觸手可及。幽藍的夜空，因為被雨水沖洗過，星星特別明亮，像17歲少女的眼睛，幽幽地閃著光芒。草尖輕輕地划過小腿，微微有些癢。仰頭呼吸整個人都變的輕飄飄的。睜開眼睛，似乎覺的這模糊的夜色如同虛幻。寵辱皆忘。一切痛苦都冰釋前嫌。

很久沒有哭出聲來了。只有默默地掉眼淚。可那天晚上，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卻哽咽了喉，不可抑制地大哭起來。淚水順著筆尖流到鋪開的白紙上，模糊了漆黑的文字。我要死了。我快瘋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重複的字眼，聲嘶力竭地哭喊。把指尖咬到發白，麻木。也許我該換一種環境了，換一種生活方式。為什麼身邊的人都像空氣？明明存在，卻無法給予安慰。幾天幾天地不說一句話。還是張開嘴卻只看到漠然厭惡的眼神。就像刺蝟，非常努力地去扎傷身邊的每一個人。最終，所有的人都討厭你了。

快跑啊，要關門了。朋友大叫道，嗒嗒嗒地拖著鞋子，向機車跑去。忽然感到興奮，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她也大叫著跟著朋友跑。一下子竄上車，兩個人一下子連人帶車倒下來。快，要關門了。她們扶起車，咻的一聲衝出了校門。放肆地大笑聲留在大大地校門背後。然後，兩個人在忽忽地風聲中笑地前俯後仰。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問你幹嗎跑啊？朋友回過頭來大聲說：不知道，就是悶。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街道兩旁的人流已經減少。只剩她們穿梭在冷清的夜晚。

有思想就不會有自由。為什麼有的只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