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的孤獨

第一片落葉，靜靜地躺在地上。它抬頭望著那棵樹――那棵不久前自己還曾駐留的樹，默默無語。自己的朋友依舊在那裡說說笑笑，根本沒有一個注意到自己的離開，它靜靜地想――帶著滿懷的惆悵、淒涼與憂傷。

車水馬龍，人群熙攘。那裡有我的朋友，卻無比喧鬧；那裡有歌聲，卻極為聒噪。我離開人群，其實是想離開喧囂，可每當走遠時，卻有不知被一股什麼力量驅使著接近人群。徘徊許久，我終於還是離開了。

然後，我便到了這，這棵樹下，這無邊的綠草地中。

可當我靠著樹坐下，看到那片葉被風吹落時，心裡卻倏地有了一種失落感。不久之前，我還和朋友在一起談天論地；不久之前，我們還在一起娛樂嬉戲。可……

為什麼，離開總意味著孤獨？為什麼，到孤獨時才後悔自己已離開？為什麼，有朋友在旁時會覺得喧鬧？又為什麼，離開了朋友卻又會想到他們。為什麼！

我站起身來，四處尋覓，企圖找到我來時的路。但――路已被草叢淹沒。

路在哪？！好想回去。

風吹過。

葉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簌簌――”“簌簌――”，又有幾片葉子被吹離了樹。它們在空中的時候還在望著樹上的朋友，可當它們落到地上的那一霎那才發現有一個朋友就近在身旁。

它，笑了；它們，都笑了。

原來這一時的孤獨――無恙。

就像這些葉子一樣，第一片落下的總是翹首望著樹梢，而最後一片落下的卻總是俯首望著地上。它們起初都不知道，第一片落下了，便定會有第二片、第三片……也會有最後一片。因此，沒有一片葉子會一世孤獨，也沒有一片葉子不會不一時孤獨。孤獨一時，只是為了更快樂地相聚。

我，也笑了。

我蹲下身子，仔細搜尋。不想，在這草叢中竟找到了遺失的腳印。循著這些腳印，我望回走，不一會就看到了剛才自己離開的人群，我的朋友還在那裡。

“下車了！下車了！”忽地被人一拍，我猛地醒了。喔――原來是一場彌幻般的夢。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邊的樹上落下了幾片葉子。它們下落時，沒有抬頭，亦未俯首，而是平視。

它們似乎在看著我笑著，冥冥之中我聽到了它們的話語，“我們的孤獨――安然無恙。”

我，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