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愛

離村莊越來越近了，偉兒將目光從車窗投向村莊。村莊上空又飄起了裊裊炊煙，夕陽下的村莊掀得那么蒼老，那么地蕭涼，感覺是那么靜。村莊裡的青年們都去了遠方，去了沿海，去拼打他們的未來，因為地里再也不能種出他們的夢想。他們一滿18歲就離開了村莊，留下一些老弱病殘在村莊裡。偉兒知道那炊煙代表著母親在召喚晚歸的孩兒，看著那炊煙，偉兒想起里小時候。

小時候，父親常年在外，母親努力撐起一切。她早早地把偉兒送進了學校，那時侯偉兒只有5歲，而學校卻在三四里外的村莊，每天下午母親總要去村頭接偉兒，擔心偉兒餓，怕偉兒被人欺負。每當偉兒看見母親站在那棵古槐下，偉兒就高興地奔向母親，拉著母親的手咯咯地笑，告訴母親他一天的收穫。時間推移，偉兒漸漸地長大了，能夠照料自己了，母親也更忙了，沒有時間去接偉兒了。她告訴偉兒，當他看見炊煙在村莊升起時，那是母親在盼望偉兒快回家了，偉兒從小就記住了這句話，偉兒知道那炊煙是愛的累積。

到了村口，偉兒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看到母親仍是站在那古槐下，用慈愛的雙眼看著偉兒，看著離開自己一年多的孩子。母親執拗地接過偉兒的包，母親明顯地變老了，老得與她那四十歲的年齡不相符。偉兒和母親沿著河走向自家的屋子，向母親訴說著自己的高中生活，母親也告訴偉兒講今年的小麥收成很好，講著去年的稻穀的減產。偉兒回過頭看了看村頭，村莊真的老了，就像母親，但村頭的炊煙卻依然濃濃的。

麥田裡，成熟的小麥搖晃著沉甸甸的腦袋，蟋蟀在埂邊亂蹦，柔柔的風過來，麥浪一波又一波，代表著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此時偉兒的心裡也是沉甸甸的，母親告訴他說父親大部分時間在學校里，很少回家，只有在很忙時候才回來幾天，忙完後又回到學校忙他的工作。有什麼辦法呢，父親從偉兒記事起就是這樣，在偉兒的印象中，父親除了會為他提供錢外，好像沒有什麼，這也是偉兒不喜歡父親的原因。偉兒後天就得回學校了，看著這些枯黃的麥子，偉兒擔憂母親怎么能收進來，並且插秧的時間近了，母親忙得過來嗎？

母親站在田砍上，手裡拿著鐮刀，驕陽灑在她的肩頭，偉兒很希望現在有一朵云為母親遮去那驕陽。三月的麥田裡，母親仍在專心地教導偉兒如何做人，如何做個生活的強者，母親知道自己的孩子會專心聽她講的，因為偉兒從小就很聽話，學習一直很棒。她希望他將來做個好男兒。

車又離開了村口，偉兒打開車窗，扭頭看了看村頭，母親仍站在村口的古槐下，靜靜地看著偉兒離開。偉兒這次離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許就在這個暑假；也許就在下個寒假；也許在一年的高考後。村莊的上空的炊煙越來越模糊了，那金黃的麥田就像一塊黃布鋪在萬綠的大地上。

風卷著樹葉，紙片向天空飛去，母親仍站在古槐下看著偉兒坐的車，呆呆地站著。她也許在考慮今年的小麥怎么收進家秧怎么插下去；她也許在回味偉兒陪她的這短短的幾天，她的偉兒長大了；她也許在回憶偉兒小時候牽著她的手咯咯地笑的情景；也許天邊飄來了一朵雲，飄向那炊煙裊裊，金黃麥田的村莊的上空，飄過那棵村頭的歸槐，為那樹下的母親遮去驕陽，為她褪去一絲熱。

炊煙，麥田，母親就像一塊塊的石板，為偉兒鋪就了一條通向成功舞台的台階，讓偉兒懂得了什麼叫生活，教會了他如何去面對生活，去做個好男兒。而這一級級的台階都是母愛的累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