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

你當然不知道我在看你。我看你時，你在低著頭一臉憂傷地看一封信，你看我時我已經漫不經心地和朋友談論天氣了（也或許，你根本就沒看我。）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你看太陽多燦爛，燦爛得像某人的媽媽種了五百萬的臉，燦爛得我直想跳起來，大聲叫道，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你看我，我種了五百萬我說什麼了嗎？其實我真的沒說什麼，我在夢裡就抽過去了。

上面這段話好笑吧，其實是我在心裡編的，不過想讓你看得開心點而已。我編著編著就感覺一滴雨掉在我臉上，正好在眼角下方。我還沒來得及去擦，朋友就一臉疑惑的問，你哭了？我說，又不是剛出嫁的小姑娘，誰哭了，天上在下雨。他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天空，十分不相信地說，下雨？然後大雨傾盆而下。

往教室跑時，我一直在想你要用怎樣的姿勢奔跑，你那封信上會不會濺上雨滴，像淚一樣讓字跡散開。那些雨會不會也正好落在你眼角底下，讓許久不哭的你終於可以暢快地流一次淚，你那些化不開的憂鬱會不會也隨著雨水順流而下。

我在想著，朋友就一巴掌扇在我頭上，說，你看你，你都成什麼模樣了，怎么連下雨也要發會呆。

我想是啊，我都成什麼模樣了，怎么能這樣，下起雨了怎么還能發獃。我想著這些就又發起了呆。兩隻腳只顧著跑，朋友也不管我，跑過了也不知道。

到教室時，已經是一身淋漓了，然後我才猛然想起，你是站在走廊里看信的，其實你根本用不著奔跑。你最多在看完信之後，抬起頭，說，怎么下起這么大的雨了呢。然後將信疊好，輕輕放進口袋。

我發的一切呆竟然都與事無關。你看我都成什麼模樣了。

我成了什麼模樣其實並不要緊，倒是你，你看你，你都成什麼模樣了。睡覺時覺得孤單，醒來時覺得孤單，在夢裡孤單，在路上孤單，上學時孤單，放學時孤單，吃飯時孤單，上課孤時單，天晴時孤單，下雨時孤單，起風時孤單，落雪時孤單，一個人時孤單，兩個人時孤單，一群人時還是孤單。你看你，看看你的頭髮，看看你的眼睛，看看你的臉，看看你全身上下每一處，看看你都成什麼模樣了。

哪來那么多化都化不開的憂鬱和悲都悲不完的悲傷呢？

難過時不要一個人低著頭了，你出來走走，就在教學樓之間的空隙處看看高高的天，或者索性走高點，去看看這個小縣城的大街小巷，看看遠處的山，遠處的水。也不要以拒人千里的姿態冷漠地活在這世上了，你的冷漠和這世界的冷漠比又算得上什麼呢，多笑笑，我記得你的笑有多好看，像那盛開在春天的花一樣，像冬日午後燦爛的陽光一樣。那是多么美的風景，你知道不知道。

很久之前我就在寫這篇短短的文章了，卻總寫了兩句就寫不下去。其實這裡面所有的情節都是假的，惟一的真實就是我匆匆忙忙的和朋友去吃飯，然後匆匆忙忙地回來，回來時我就看見你在看那封信，一臉憂傷，我就在心裡編了這所有的情節，然後寫下來。逗你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