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年華 有關聚散

母親說，家鄉的菜籽花開了。

是啊，該回去看看了，那一片的燦爛。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幕一幕地向後推移，一種微妙的喜悅感充斥著胸膛，我在想像，家鄉那大片大片的菜籽花是否依然燦爛，是否依然是幸福地開著。

一聲剎車，我遲疑幾秒，該下車了，此刻的心卻變得沉甸甸的，我害怕美好的夢境一下子落地，摔碎，但車不會永遠為我停留，就象每一個人的生活，勇敢地走下去吧。

遠處星星點點的小黃花給我一絲慰藉，憑著模糊的記憶，我一個人順著山路走上山，那裡應該有我所追尋的吧。

花香撲鼻，蜂蝶紛飛，一下子，竟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該用何種心境去擁抱這一片似錦繁花。只是，一個人，華麗得到了憂傷。

還記得上一次來，我和菜花一樣高的，還有我的夥伴，我們在花海里追逐嬉戲，有時竟快樂地迷了路，只聽得見稚嫩的笑聲，和花附和著，被清風帶得很遠很遠。

這一次來，菜花只到我的肩下了，一時興起，不管那花朵是否還孕育著果實，我也貿然地走了進去，想再一次與花親近，然而，也只在一瞬間，我聽見有個東西破碎的聲音，散落一地，花朵依然燦爛，我卻失去了那最初的幸福，再怎樣得想躲進花叢，視線也依然在花海之上，我不會迷路了，再也不會了，我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季的蝴蝶紛飛也已擱淺。

一個人的行走，終究是孤單的。

於是，我開始瘋狂地從記憶里挖掘溫暖，挖掘一季韶華的絢爛。

也許曾經有一個人，她對我說，生命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所以我們只有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是嗎？是吧。

那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我們手牽著手，甩呀甩，搖啊搖，仿佛要把快樂拋到天上去，那一刻，我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真的。我想到《夏至未至》中立夏說的話，“牽著你的手，無論走向哪裡，我都覺得象在奔向天堂”，你知道嗎，我把它叫做幸福。

可惜，你走了，為了你的夢，我不怪你，你有你追求的地老天荒，我也該有我信守的豆蔻年華。唯一的遺憾，沒有帶你去看家鄉的菜籽花，那一片的奢侈絢爛，幸福整個春天。

拿出僅有的勇氣，祝你幸福。

不要想起我，心中的漣漪才剛剛平復。

不知道起點與終點的旅程，唯一的方法，走下去。一季韶華，摔得粉碎，明明滅滅，陽光依舊透下來，只是生命有了班駁的味道。

低下頭，拾起幾朵殘花當作紀念，紀念我散落在菜花中的流年。

收拾好心情，走下山去，在山腰間望見爺爺年邁的身影，步履蹣跚，突然覺得傷感，想上前，卻又止步，去做什麼呢，在這裡看到他們一切安好就已滿足，何必要再去感受一次聚散呢，生命有太多預定的軌道，被動的告別與結束，對我來說，算得上殘忍，就這樣，只把感動與喜悅留在心底，醞釀著，很好。

只是，總這樣拒絕別離，剩空白，好嗎？莞爾一笑。

回家的心情顯得格外輕鬆，或許是山間的空氣好，或許是心間的感覺好，不重要。

剛打開房門，就聽到電話在響，朋友說，出來聚聚吧，沒多久要分班了，是啊，怎么這么快，一首歌還未到高潮就要宣布終場，怎么年華這樣流淌，怎么聚散這樣匆忙。

有些年，有些事，有關年華，有關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