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繼續吹

一年就這么過去了，平淡無奇，仿佛一片無風吹動的白雲靜靜地掛在天空之中。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放眼望去，灰濛濛的一片，沒有夕陽。今天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早已停歇，感覺依然是黑壓壓的一片，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如此暗淡，不惟天空。根據我們的風俗，過了元宵節，這個年這個春節也算是真正過完了，一切都將步入正軌，而今日恰好是正月十五元宵節。我不知道過完今天我將何去何從，明天的我又要到哪裡停泊。天空依舊陰沉沉的，不見夕陽，甚至看不見一絲陽光。還好，有風吹過，這才讓我感到些許快慰。否則，要是連一點兒風兒也沒有的話，置身死氣沉沉的氛圍之中的我會愈覺得不安和沉悶，就連呼吸著的空氣都像是帶著死亡的氣息，讓我越發難受。而微風吹過，似一陣溫柔的耳語，讓不安的我恍如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原上無憂無慮地躺著，暫時忘卻凡塵俗事，感受著軟綿綿的舒適、流動著的清新和片刻靜謐。我喜歡有風吹過。

可是，過了一會兒，不知是因為什麼，我再度感到不安與孤獨。

我想出去走走，隨便走走、遛彎兒。嗯，只是隨便走走漫無目的地遛一小會兒。可是一想到在這樣的鬼天氣出去散心遛彎兒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好風景可欣賞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我覺得此刻還是呆在家裡好一點兒。

這會兒，我有點頹喪地坐在沙發上，凝眸望著掛在牆上的一幅油畫，這是印象派畫家克洛德？莫奈的《印象？日出》。我不知道什麼是印象主義，為什麼叫印象主義，難道僅僅是因為評論家路易？勒盧瓦看了莫奈的《印象？日出》後嘲弄地發明了“印象派”一詞？我也不知道印象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的關聯和區別，是不是現實主義的發展必然導致印象派應運而生，而印象主義的出現使現實主義得以繼續發展？我得承認，我對於畫這種藝術作品所知不多鑑賞能力也並不怎么的好，雖然小時候我曾一度愛上了畫畫，並且狂熱得很，痴迷得很。不過，我敢肯定，世界上也沒有多少個人對畫的鑑賞能力能比我好到哪裡去，雖然他們總是不斷地說他們對畫無所不知，對藝術感興趣得很，但是我不禁要懷疑這話的真實程度。我知道這人間有許多混賬傢伙天生就喜歡扯謊吹牛，他們說這些話不過是想讓別人相信他們是一個很有品位格調高雅的人。其實他們完全不是這樣的人，他們對畫的了解和對藝術作品的鑑賞能力僅限於一兩幅名畫一兩個名家以及一些人云亦云一文不值的狗屁評論或介紹性的浮泛文字，他們甚至分不出中國畫與油畫。他們說他們懂畫就跟十二歲的孩子說懂得愛情一樣不足為信。他們不可能像我這樣坦誠。或許你對我的話不以為然，或許你認為我的言論過於偏激，這沒關係，我說的是我的心裡話。你可以不贊同我所說的每一字，可你不能剝奪我說話的權利。這你明白。我想莫奈在創作這幅畫的時候腦子裡對日出的景象肯定是有點兒模糊不清楚，以至於讓人覺得這幅畫看上去有點兒模糊不清。可我喜歡這種模糊朦朧的感覺，我們就是在日出之時睜開惺忪的睡眼開始一天的生活。

我坐立不安，來到樓頂；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風。可令人討厭的是，此時偏偏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臭味。我生氣得很，暗罵一句，可也無奈得很。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么一些鳥人喜歡做煮鶴焚琴的鳥事，----雖則風景和我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但也不該如此。慶幸的是，清新的空氣很快就將臭味趕走，這是風的功勞。可我照樣高興不起來了。

東南方向被高低不同的高樓大廈擋住了視線，我極目遠眺，望著北方，北方層巒疊翠，山峰像蛇一樣繞了一個小彎兒延伸至西邊，西南方向可以看到比較矮小的樓房，那是距市區不遠的一個縣城。這個城市逐漸被污染，空氣一日不如一日，值得慶幸的是，我並不住在市區里。我的家是一幢四層樓高的小洋房，坐落在郊外，坐北向南。在我家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稀稀落落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樓房，住著一些人。這裡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樹木，可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可以聽到鳥語可以聞到花香。高興的話，我還可以徒步到附近的一個小山丘遊玩，或者到處走走。風輕輕吹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遠處的山腳下有一片農舍，隱約可見裊裊的炊煙慢慢升起。我想起了小時候住過的老家，一樣是瓦房，一樣有炊煙，心裡忽然閃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什麼時候再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風繼續吹，我再度感到不安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