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憂思

雨連綿了一夜，訴說著無盡的痛苦，使得清晨的空氣濕漉漉的，仿佛飄散著數不清的憂絲。

我照例起得很早，原本爬山的計畫泡湯，只得到外面隨便走走。雨後的城市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一切都被洗得乾乾淨淨，往日肆虐的浮塵只能在地下道里呻吟，被雨滴沾濕的綠葉也煥發了生機。太陽躲在了雲層的後面，惟恐潮濕的空氣觸碰到自己，至少還微微泛光，讓勞累了一夜的路燈進入了夢鄉。

常去的一家小吃店還沒有開門，但在小店的台階上卻躺著一個乞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台階旁是一個很大的火爐，做小吃的常用的那種。它們一般都被放在店門外。到了晚上，店主多加一點煤，再用稀煤在爐口敷一層，這樣到了第二天火爐里的煤依然燒著，就省卻了重新燒火的時間和精力，整個晚上火爐也散發著微熱——無家可歸的乞丐們便借著這一絲溫暖，在它的周圍過夜。現在依舊能感受到昨晚的雨帶來的濃濃的寒意，即使蜷縮在尚有餘熱的火爐旁，要露宿一夜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前不久城市裡搞了一個文化旅遊節，在開幕式上下了很多工夫，聽說請了很多知名的歌手，場面也很宏大。之後幾天，這裡依然是平平靜靜，沒有看到人潮湧入的場景。儘管是政府的錢，但總覺得有些心疼。面子固然重要，但有很多事情亟待解決，譬如眼前的這個露宿街頭的乞丐，這不是一個可以把面子撐得很大的城市所該有的。一場夜雨沖走了懸著長幅標語的高高在上的氣球，還原了城市的本來面貌——依舊有人吃不飽穿不暖。

旁邊的小巷裡燈紅酒綠。徹夜狂歡的人們此刻或許正埋頭於酒桌上，呼呼大睡；店主或許正在整理手中的一沓鈔票，喜上眉頭。屋裡屋外，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上演著兩幕截然不同的悲劇。

厚厚的雲層漸漸散開，一縷新鮮的陽光射進這座城市，射到了乞丐的身上。

我抬頭望了望那輪模糊的圓日。那裡，有一雙憐憫的眼睛正注視著這個潮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