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快樂

曾經隨班級組織在山東沂蒙山區寫生，也算是深山老林，難得一見眼下都市的繁華與熱鬧。我們就住在山下面的一個小旅館裡，每天除了上山畫畫就是吃飯睡覺，百無聊賴。

那天午飯後，院子裡有人踢球。索性挪個凳子坐在門邊上看。

原來是礱啞學校的學生。他們住隔壁。聽說這個小旅館每年都會接收不少象我們這樣前來寫生的藝術類學生。我們住進來時他們已經來了一個多月。

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正樂此不疲地相互傳球，真不曉得他們是從哪裡搞來的那隻足球。旁邊還坐著他們的一些同學，在興趣盎然地觀望。其中的幾位站起來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在這邊靜靜地看著這一群快樂的人兒。

他們的球技真是不敢恭維，甚至動作看起來都顯得蹩腳。我的兩個剛吃完飯回來的同學見了，把鼻孔樹上天。

不一會兒又有幾位同學加了進去，你來我往歡快依然，看情形大有自我陶醉到忘掉周邊的程度！因為不能說話，他們在玩球時表現得都很安靜。可那個時候他們是快樂的，快樂洋溢在臉上，表現在輕快的手勢里，這個不難發現。

後來，身邊有個傢伙提議說要跟他們打個比賽。這顯然是要向他們炫耀，我們當中除了足球愛好者之外，還有幾個是校足球隊的，實力可想而知，大家心照不宣。當他們弄懂了我們的意思時，可能是因為生疏的緣故吧，剛才玩球的幾個人走開了，最後一個人把球傳到我們這裡也就站到了邊上。剛才一群快樂的人兒現在成了看客。

我們的同學也是老大不客氣地眨眼間，就在一小片空間裡把球玩的火熱。

這是兩場給人感覺完全不同的比賽。或者說前一場根本就是鬧著玩，它是即興式的，沒有如今這般的防守森嚴、進攻猛烈，也不似專業訓練後的有板有眼；聾啞學校的同學們不會這么你爭我搶來去迅猛，也不會一個大腳掀起一片沙塵，更不會擺個POSE來個高難度以展示球技。這是兩場不同的踢球。

終於，一扇窗戶的玻璃“哐當”一聲被疾飛的足球擊得粉碎；而聾啞學校的同學，他們踢球的時候是安靜的，氛圍舒緩而愉悅，哪怕姿勢沒那么優美好看。

想著這之間的不同，我忘了眼前激烈熱鬧的球技展示。他們沒有嫻熟的動作，沒有精湛的技藝，更沒有優美的球姿，可他們很快樂，玩球玩得不亦樂乎。

那一刻我恍然：他們是因為快樂而踢球啊。踢球讓他們覺得快樂，因為快樂，僅此而已。

這讓我想到我老媽。每每我看到她聞樂起舞，甩著手中的菜刀，就擰緊眉頭；客廳里音樂開得老大聲，她在廚房手足舞蹈，我看著就鬧心。還是爸回來說，老不正經，我這才點頭稱是心下好不快活。看來，媽還真是了得，她早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她常說幹嗎非要專業訓練我才能跳，我這也不是跳得挺好。原來她所謂跳的很好，是這個道理。相信下次我再不會瞥著嘴偷笑了，就算內斂的我不可能陪著她一起瘋。

其實很多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就只為那快樂，我們本可以捨去太多不必要的修飾甚至做作，至少就快樂的本質而言，這些不足以道。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