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泡沫

（一）

今天，我十五歲了。當我浮上海面時，太陽已經走了，只留給我一團點燃的雲塊。海面上漂浮著粉紅色的泡沫，一圈一圈地湧向海岸……

太白星已經在美麗地、光亮地眨著眼睛。空氣是溫和的、新鮮的。海異常平靜。我用尾巴拍打著被染成暗紅色的海水，自由地在我的海王國里遨遊，就像眼前正在天上翱翔的白色飛鳥。

姥姥說人魚不可以游近海岸，那裡有一種生物，叫人類，很危險。於是，我只在深海處遊蕩，儘管我也想知道海岸上的那種可怕生物到底長什麼樣。

我的姐姐們告訴我，在我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曾經有一位人魚因為迷戀上了一個人類王子而放棄了三百年的壽命，化作了海面上一渫翻騰的泡沫。“多么可怕的愛情，多么可恨的人類！”我的姥姥總是在提到她時大發感慨。愛情是什麼呢？我趴在父王的腿上輕輕地問。父王已經做了多年的鰥夫，他說，他也不曉得什麼是愛情了。但是，有一點他始終沒有忘記，那就是愛情有一種讓人無法理喻的魔力，可以讓一個人放棄他的所有，乃至寶貴的生命！那時，我看到了父王的眼中閃爍著無比炙熱的光芒，像是海國里最溫柔的水波，划過水晶宮殿里的每一個溫柔的落……

（二）

天突然暗了下來，周圍一片漆黑，我也突然失去了方向。這時，父王潛派來的蚌殼們優雅地張開了它們的嘴，裡面的珍珠發出了星星般柔和的光，照亮了我周圍的一片海域。我高興地吻了吻它們，又開始到處亂逛，因為我想知道更多海面上的新鮮事物。

突然，一聲炮響，隨即黑色的天空中撐開了一朵五顏六色的閃閃發光的花。但是，它只存在了一瞬間，很快便消失了。那是什麼？好美，比我們國家宮殿錢那些玫瑰花般紅艷的垂柳要漂亮多了！我高興得直拍掌，並且非常期待下一朵花的盛開。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甲板上那個身影，直到他向我揮手並且大聲地對我喊：“你需要幫助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馬上回過神來，把頭迅速地往下縮，只露出一雙眼睛小心地盯著他看。

天上又撐開了一朵金色的花，在火光中，我看到他對正我溫柔地笑。他長得比我們王國里最英俊的人魚還要英俊，但是他沒有長尾巴，而是長著兩條像我們的手臂一樣的柱狀肢體。那是什麼生物呀？好奇心使我甩著尾巴游到大帆船邊。我大膽地把臉露出水面，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會傷害我。

“請問您是哪國的姑娘？”他俯下身體問我，“您在海上漂了多久了？”說完，他把手伸向了我。可是，我對他搖了搖頭。他是認為我像海上的動物一樣無法在水裡呼吸嗎？但我還是很有教養地回答了他：“我住在海國，我喜歡在海里游。”他眼裡突然閃過了一束光，然後釋懷的笑了，雪白整齊的牙齒在月光的照映下閃閃發光。

“原來是個熱愛自由的姑娘啊！”一臉驚喜的樣子，“哪些美麗的蚌殼是你的朋友嗎？”他指著我身邊發光的蚌殼們問道。“是的，他們是來替我照亮前行的方向的。”我答道。“姑娘你要去哪？如果順路的話，就讓我的船隊送你一程吧！”

看來是個非常善良的生物。於是，我把手伸給他。但是，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我的手之前我又馬上把手縮了回去。因為我沒有像他一樣可以直立在甲板上的肢體。於是，我把尾巴露出海面，讓他看。“你看，我不能上去。因為我不能像你一樣站立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