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山環水繞處

一

沒有“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艷麗，只有“陽春二三月，草與水同色”的恬淡；

沒有“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的壯闊，只有“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柔美；

沒有“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的淒涼；只有“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的閒適；

沒有“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的炎熱，只有“宿雨朝來歇，空山秋氣清”的清爽。

這便是我的家鄉——湖城清鎮。

二

我的家坐落在湛藍的天空下，依偎在翠綠的高山旁。它沒有流光溢彩的點綴，因為湖面的波光裝扮著它；它沒有富麗堂皇的裝飾，因為山上的陽光綠意襯托著它。每天醒來，空氣中浸潤著碧綠湖水的清新；山上的樹仿佛都開出了綠色的花；夕陽西下，湖中碎影翩舞著斜陽，山頂卻已微微漏出了幾點星光。

如果沒有山，水是寂寞的。沒有了山，水中便沒有了山的深青色，沒有了搖曳的樹枝的影子，沒有了飄零的落葉，只剩下雲的影子。

如果沒有水，山是孤獨的。沒有了水，山只能靜靜地望著蒼天，或者俯瞰身下風拂塵動，逐漸衰老。

山給了水依靠，水給了山靈動，山增添了水的內容，水點破了山的寂寞。

三

城在山水中，人在畫圖內，在朝露的晨曦中開始一天的工作。

每天早晨老人們坐在樹下，拉家常，下棋。雖不養花，但總有花香撲鼻；雖不逗鳥，但總有鳥語盈耳；雖不搖扇，但總有清風徐來。

小孩子鬆開家長的手，在甬道上邁步小跑，時而帶著新奇環望四周，時而停下腳步，向天空撅起粉紅的小嘴，然後轉向跟在身後的爺爺奶奶喊道：“快來啊！快點！”。

早餐店的爐灶上的蒸籠熱鬧地冒著白氣，菜場上的小販吆喝著最新鮮的蔬菜，郵局的營業員在每個信封上篤篤地蓋上郵戳。

間或一陣風過，牽來一朵白雲，抖落樹葉上瑣碎的陽光，再和鳥雀飛過天空。

當斜陽映紅了湖邊的炊煙，小舟停下搖動的槳，人們來到街上，在逐漸深邃的天空下話著一天的瑣事。兩位老太太站在一起，一個說：“你的孫子應該滿月了吧，什麼時候請喝滿月酒啊？”另一個說：“快了快了，已經二十一天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看看我孫子！”太陽的餘輝在人們的笑聲中徐徐褪去。

雲朵黯淡，撒出星星，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夜很靜，偶爾能聽到飄渺的村莊裡傳來幾聲狗吠。整個世界便擁著星子的目光入眠。

山給了人穩定，水給了人和平。

四

有時婦女們抱著木盆，裝上一家人的衣物，三五一行到湖邊洗衣。有的女子則搬一根小凳坐在湖畔上，哼著自己的歌，細細在衣角上繡上一朵花，在被套上縫上一對鴛鴦。累了，放下手中的活，向四下望望，轉面眺望男人們的莊稼地。小孩子在樹林中捉迷藏，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喊：“我在這兒呢！快來抓我呀！”說著，又跑得不見人影了。老人也搬出一把小椅子，坐在門前，挑選著菜籃里的萵筍和蒜苗。

見太陽快落山了，女人們回到家裡，燃起灶火，炊煙在山見裊繞。男人們勞作了一天，坐在田壟上休息，看見了炊煙，便知女人在呼喚他們。回到家，把鋤頭放下，孩子擁過來要男人抱，女人用衣袖輕輕擦去男人臉上的汗水，“快去洗個澡，要吃飯了。”男人唉了一聲便向湖邊跑去，跳如水中，洗去身上的炎熱和泥土。女人將桌子擺在屋外，喊一聲“吃飯嘍！”男人將衣服擰乾，胡亂擦下身體，坐在桌前，和老人孩子一起品嘗女人做的可口的飯菜。

夜裡，女人坐在孩子床前，見孩子睡熟了才睡下。

屋外，湖光清月兩相和，湖面無風鏡未磨。天花板上，只有銀色的水光在嬌俏地蕩漾。

家鄉好，風景舊曾諳。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山水環繞，人湖相依。能不愛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