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桂花

學校的桂花樹掛滿桂花。搖一搖，簌簌落下滿地馨香。女孩兒們在樹下伸手捧了一堆，小朵小朵、嫩黃嫩黃，連發里都糾結著香。

——引子

“……媽的太誇張了！你丫的不是在上課折飛機吧？？！”

“……”

芳華了幾星期的桂花悄然凋零，冷冽的空氣把萎靡的小花刮幹了，星點殘香飄飄搖搖藏入層層疊疊的領縫中，一派蕭條。

終於發下兩套冬季校服，每日每日穿著，新奇便過了。心裡卻也還是高興著的：別個校徽在領旁，或伏在廊前看一場帥哥籃球，或坐在桂花樹下含英咀華，暗暗嘆喜昔日那個奶聲奶氣的孩子總算盼到長大了。

前幾日期中考，夜裡做了個夢，內心惶恐不安：一段豎直的螺旋式階梯，我不停地上啊卻怎么也到不了出口的那扇門。沒有盡頭徒勞前進，回眸身後籠罩一片陰森詭譎的陰霾。“想想我的高中似乎也是這樣了。”深夜猝醒再難眠，黑暗中輕瀉出幽幽嘆息，枕畔發簡訊給她。“沒陪你共歷生活種種，深覺自己很不對。我知道你會孤單落寞，大家何嘗不是。學會享受孤獨，寶寶是最堅強的。”她這樣回道，語氣依舊親密溫情，一如三年前那個蒼茫的破曉，橘燈下溫婉的她撫著床前我的發落下嚶嚶叮嚀，然後拖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融入濃濃霧氣消逝不見，空漾滿室柔情。

今日姍姍來遲，風塵僕僕進教室，幾個同學跑來告訴我語文分數，驚呼若沒看錯應是班裡最高的。淡淡應了聲，沒看到預想中當事人應有的振奮狂喜神色，報喜者頓覺索然無味就都悻悻散開了。第三節晚自習物理捲髮下，紙卷漫天，笑語哀聲不絕。卷頭上紅色墨跡的碩大個位數入眼，一瞬啞然失笑。這叫個什麼諷刺？

放學時候正巧折福弟來電，果不其然是來報喜的，依舊大大咧咧的實在聽不出他小子有多大慧根能攀上奧數第一的驚艷成績。聽說我這邊期中考了，便問及我的戰果。

“物理……七分。”

“七分？”

“嗯。”

“……媽的太誇張了！你丫的不是在上課折飛機吧？”

“……”

泛開一絲苦笑，穿過桂花樹下不覺殘花結髮，一派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