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青春

一天，阿嘴問我：“阿得，青春什麼時候收場？”我一愣，是啊，青春什麼時候收場？青春是一場球賽，上半場是中學時代，下半場是大學時代，不過，也沒有傷停補時，更不可能點球決勝。青春的上半場，是簡單的三個點的匯集：教室——宿舍——家。

不管你是誰，在教室里總會在某時感到茫然和空虛。一大排的書橫臥在眼前，茫然和空虛是必然的。最近的數學很難，難得我頭大。老妖子說：“病人好了，大夫瘋了。”然後大家一起在組合排列問題上瘋掉。迫近期末，臨近高三。“高三綜合症”似乎提前到了，下了課竟然會和四鬼子敲著飯盒唱《小白菜》。

老妖子跟四鬼子說：“這節課你又遲到了。今天第三次。”老妖子表情淡淡地。很好，你猜對了，這是今天第三節課。班上上一些課總是很吵，難得的事，睡牛依然可以打著呼嚕，吐著泡泡，然後大流哈喇子，在現代科技四百萬像素的相機照下的相片裡，口水也是亮晶晶的。阿嘴說：“牛，十五班的小廟容不了你這座大睡佛了。”阿嘴你不懂，壓力下的睡牛太累了，所以它只能去做做由他帶領中國人民 * 的夢了。

不知道是競爭使人變瘋，還是競爭使人睿智。大家一個個不是像吟遊詩人就是像個智慧幽默作家。沒有瀰漫的硝煙，在氤氳的殺氣中，會有東西把你殺死。四鬼子說：“天空是陰暗的。”張楚用憤怒的聲音唱：“這時候我看見街上的陽光很明媚。”搖滾用很清晰的歌詞對四鬼子說：同學，你錯了。

走出教室，下一站宿舍。

有時候就是這樣，明媚的陽光反而讓我們受壓抑。作為雄性荷爾蒙分泌正常又處在青春期的我們，喜歡對校園裡的美女們品頭論足而對不是美女的人作出選擇性忽略。

回到宿舍，走過了門口那一樹梔子花，誰變態誰不變態是顯而易見的。有些人的襪子從剛買來到壽終正寢都不會洗一次，襪子80%的面料手感早已同枯葉一般；剩下的20%早已憑空消失，只留下一個個碩大的觸目驚心的洞。火星人有個很精闢的理論：你可以用擦臉的毛巾擦腳，卻不能用擦腳的毛巾擦臉。這很自然得讓人想起這是個數學組合問題不是排列問題。

大狐狸每天中午上廁所是雷打不動的，而有些人喜歡睡覺前洗頭。這直接導致了廁所每天洋溢著海飛絲大戰大便的味道，而且很濃厚。廁所是中學時代罪惡的源頭，這好比足球場上的騷亂。中學時代惡毒不是在這裡爆發，便是在這裡謀劃。老妖子認為許多人在有負罪感時能聞到 * 和焦油味，就是這個原因。

在這裡，我認為很有必要先介紹一下四鬼子，這個人是傳說中的校園哲學家。一日我唱許巍的《藍蓮花》，“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現腳下的路。”他接著問我：“阿得，你說為什麼人們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為什麼無路可循時總發現路在腳下？”我無法回答，我不想讓我的青春就這樣。

其實在我寫第三段時，四鬼子就看了。他說：“你丫把老子寫成什麼了？！”於是他逼著我寫下上面這段他認為很光榮卻與主體無關的東西。前面說過：你可以根據四鬼子今天第幾次遲到來判斷這是第幾節課，我之所以敢寫下這一段，就是因為他又去醞釀下一次遲到了。

自然，轉出校園，回到家。一隻很壓抑，所以一直想搞輛捷安特山地車玩玩，然後一口氣騎到西藏，伏倒在飛翔著經幡的馬尼堆前。不過這只能是想像。既然是想像，我當然也可以想像我成了西藏保護神——不動明王，馬頭明王或者大威武怖德金剛什麼的。

空想外，接下來是上網。我驚詫於如今人類旺盛的生長激素分泌和腦垂體的發達，每當我看到一些國中生甚至一些小屁孩發表的令人瞠目的愛情觀時，就會義無反顧的抓起媽媽的減肥茶狂灌，之後就在響屁和沖馬桶聲中笑罵兩句他們輕薄了青春，青春不會原諒他們。在家我可以充分享受喜愛的音樂，收藏夾里一眼望不到頭的許巍，幾首何勇，張楚，甚至崔健，夜叉，當然還有老狼，朴樹。何勇唱：“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垃圾場/人們像蟲子一樣你爭我搶/吃的都是良心/扇的都是思想。”或許他是看到有人揮霍著韶華，沉醉在歡樂中才這樣唱的。夜叉像回應似的唱：“你需要的是我的尖銳。”渾渾噩噩的青春，需要像刀子一樣的尖銳。

半夜起來看球是必需的，好的比賽都與我們相差8個小時左右。廢話一句：如果青春也只有24個小時，我不想在它過完8小時後才醒悟。去年歐冠，曼聯vs米蘭。好的，在卡卡一腳捅破范德薩把守的大門時，我準備好了啤酒，然後在魯尼掃射逆轉後，我差點把啤酒澆到電視上。當然不熬夜也有的看，比如中超或中國足協搞的一些烏煙瘴氣的邀請賽。年初，賀歲杯決賽國奧打牙買加，國奧在踢了場好球後在點球時輸了比賽。我義憤填膺怒吼：“看牙買加比賽的都白痴！”然後老球迷老爸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說：“你全當剛才我沒看。”你可以想像老爸開脫之快和我臉上美好的紅色。

太多，太多。青春不是人能記錄完的。我很佩服一些“少年作家”華麗的詞藻，但我修煉了十七年寫的還是這樣，以後不會發展還不得而知。如果我又那么花里胡哨的文筆，也許我會為自己剛展翼的偉大青春加一個馬爾克斯《百年孤獨》一般的開頭，亦或是歐亨利《最後的常青藤葉》一般的結尾。

好吧，停下來了。我知道：明年此時，青春上半場結束；五年後此時，青春下半場結束也會如期到來。那時，我美麗的青春將會曲終人散。告別了青春，有誰依然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