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憂傷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的暑假工,這個時候再來回憶過去的事,心頭別有一番滋味。每天重複著那很髒很累的機械動作。把一根直徑10到15公分的原木一人搬或兩人合力抬到車上去,能得到兩毛或一毛錢。天剛亮的時候去原木市場,天黑透的時候回家。汗水已經不是汗水,大多是已經幹了的,混合著木屑的黑漆。這樣的一天下來,至多能得到50塊錢。不夠我那時一天的一伙食。第一天拿到錢的時候,連一根五角錢的冰棍也不捨得買來吃,心裡對父母的感激愧疚也愈加的深……
這是個無聊的社會,一群無聊的人,做著一件又一件無聊的事情。我更是無聊,只會膽怯的用文字抒敘感情,而不敢正對著,直面困難。這樣懦弱的我,又怎可能逃脫強勢的社會的擺布。六月寫日誌《棱無角》的時候,我是不願被磨去稜角的。呵,這樣虛弱的我,又怎能敵過天似的社會。沒錯,天似的社會,社會是天,而我只是一個人,無聊的,軟弱的,消極的,甚至無能的人。
從不願稜角的死去,到自願的要稜角消失。這該是多大的悲哀?是我的悲哀,還是我們的悲哀?
我不懂,我也不知道。
我似乎開始明白,黃輝老師說的那句話,你們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讀書的時候是一個人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這樣深奧的一句話,那么可愛的一個人。
文崽這樣說,我要遠離學校這個牢房一樣的鬼地方,再也不回來。三年了,三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想。大約會和我一樣,厭倦這可恥的社會,無力反抗這天似的社會於是只好遵循規則。
這幾年,父親本來年輕的臉龐皺褶了很多。我心裡想的最多最多的一句,想說也不敢說,想寫也不敢寫的一句話: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孝,最不懂得體惜父母,最會耗費父母心血,最會令父母失望的孩子。
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依然肆無忌憚的揮霍父母賜予的,願我用燃燒這個詞來形容的青春,
依然醉生夢死,卻遠不到莊周夢蝶的境界。
依然高傲自負,卻無奈的發現,自己遠沒有那樣的資本。
依然糜爛,依然破敗,依然消極,依然厭世……
兒時夢想的懸壺濟世及種種憤青的思想早已不復存在。
現在的我,現在墮落的我,努力也只為了平凡,只為了以後的五斗米。從前敬佩的不願為五斗米折腰的氣節,現今也只有敬佩。過去以為我也能做到的,現在我明白,雖然不是一無所能,可也不是萬能。以往天真的以為我同大多數的人不一樣,如今卻也只能接受活生生的現實,我並不特殊,只是普通,如此而已。
青春是一朵啼血的玫瑰,在時光里鮮艷怒放。而我的青春,卻如同一片巴掌大的楓葉,最美麗的時候,已然凋謝。
依然記得好好日記本里,我第一次在網路里寫的文字。朋友mengpig看過以後,我急於知道自己的水平,於是問她怎樣,我笨拙的文字自是很差,但是她換了個角度來回答我的問題,她說,路線不同,不能比較,我走的是憂傷路線,而你走的,是哲理路線。
校報里我的文字發表以後,他們都說,除了無奈,只剩下憂傷。
於是,我開始很清楚的明白。一個人筆下的文字,並不服從他的筆,而在於他的心。憂傷並不要人來教,這該死的青春來到的時候,憂傷便不再潛伏於心,會自然而然的從心底流轉到臉龐。
我想,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是也同我這樣的悲哀呢?是不是雙子座的性格都是這樣?難道每個人的性格都在某一位天神的本子上記載的一清二楚,或者說,是不是每個人的命運都已經按照它已有的線路慢慢發展,而我所能做的,便是在時間一天天的流失中,靜靜的等待死亡。是這樣的么?
現在我不信,以後也不信。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那為什麼除了無奈,剩下的就只有憂傷。
是不是,注定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