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殤

在衝刺高考的日子，時常有一種落魄的感覺。特別是在考試後，情緒起伏不定。忘了多久沒有哭，黯淡的眼睛，失落的眼角，始終都有種澀澀的感覺。憔悴的臉上印著憂傷的愁容，夾雜陸離的苦痛。許多天晚上在夢魘中度過，白天魂不守舍，在靜默中遐想夢境裡的東西。曾有這樣一個清晰又模糊的夢：

那是很陰森的黑暗，我不知不覺的在逃，無助地逃。雖然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在夢裡，可以不必害怕，所謂的死也不是真的死，只是醒來，抑或是從一個夢裡掉到另一個夢裡。但是看到那些猙獰的樹枝，自己還是禁不住要逃。忽然間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接著我掉進了水裡，開始還在不斷掙扎，水嗆得我好難受。漸漸地，累了。那是一處很深很深的地方，我不斷地下沉，下沉，耳邊有水流動的聲音，很清脆，很潺湲。在夢中是死的感覺……

一切都變得很平靜，我的心也靜了下來。當我睜開朦朧的雙眼，發現自己依舊在水裡，不同的是我竟然可以自由呼吸。或許原本就可以，只是剛才過於倉促而已。水底的世界很美，一層層細碎的斑斕，疊在深藍色的水域，五光十色的礁石，綴著綺麗的幻彩，連著一片靜置的珊瑚，隨處可見的各式各樣的魚，在水底自由的搖來搖去。從周遭的景物來看，這裡像是海底。因為好奇，我試圖游向更深處。

隨著深度的增加，有一些壓迫感，周圍的景物也開始有些變化了。光線漸漸地黯淡，像章魚驚走後留下的一抹灰色，礁石也變得坑坑窪窪，上面附著帶刺的螺，夾雜猙獰的毒色。遠處，海藻在肆意地招搖著，像海蛇。一種可怖的幽渺，分辨不清的物象。我開始有些恐懼，害怕回不去了。在以前，我曾試過做許多噩夢來使自己更堅強更勇敢，然而，在夢裡我依舊是那樣脆弱，很容易地就淚流滿面。眼淚在水裡沒有化開，被淚光充斥的海底有著異樣的深邃。忘掉恐懼，我繼續探尋未知的神秘。前方漸漸地變窄，成了一個洞，洞裡射出來的亮光給了我一些希望。接著光線越來越強，驀然間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

我像一條被困在魚缸里的魚，衝撞著，試圖重獲自由，但卻使不上任何力氣。我絕望地貼在一層透明的隔膜上，望去，看到了現實中的我，童年的我∶

從母親的懷抱里跑出來，屁顛屁顛的，在草地上追逐，嬉戲，和哥哥打滾。往後，是調皮搗蛋的我被父母和老師打罵、責罰的一幕幕，不斷的閃過，漸漸地，模糊不清……

那天醒來時，眼角還有淚痕，坐在床上努力拚湊零碎的記憶，卻始終疑惑不解。夢釋童年失語時的寂寞，我竟找不到自己的感覺。在眷戀中層層碎碾的殤痛，迎著困頓的倦意，有種遺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