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老橋

我曾在多篇文章里提到過的老橋其實離開我已經有兩年了。三年前夏天的那個溫暖的早晨老橋用他高大的身軀遮住透過玻璃照得我渾身暖洋洋的陽光後眉開眼笑地沖我說兄弟讓個屁股的位置給我後他成了我的同桌。

老橋不老，因為人長得不是一般的高而被我們視為“老”人，又因為名字里有一個“橋”字而成了老橋。

老橋本身有兩大特別之處：一是身高出眾，往人群中一站就鶴立雞群；二是有一臉青春痘，老遠看去好似一個粘滿芝麻的大餅。老橋說他每長一歲臉上就會長出一顆青春痘，而十六歲的老橋有一次在解釋他臉上之所以有十九顆青春痘時說了一句當時被我們視為經典的話——媽的昨晚沒有點蚊香一晚就抵我活三年。

那一年我們正讀初三。初三的生活不是一般的機械和枯燥，而老橋的到來使我們的生活有了一點生機可言。

嚴格說來老橋不是個好學生，他不無故曠課，不擾亂課堂紀律，但他從不認真聽課。上課的時候他坐在座位上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只有我知道他的心早已飛去了九宵雲外。下課後的老橋不安分得好比一隻發情的公猴子——這是很多同學一致得出的比喻——要么跑去操場玩球要么在教室里上竄下跳。有一次老橋因為太興奮而連撞翻三張桌子，成了他在教室里的最大“功績”，被我們津津樂道了好久。

老橋酷愛籃球，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籃球是我的生命是我全部是生活”，我們一看他把籃球上升到生活甚至生命的高度了都不敢阻攔他玩籃球，加上不認真聽課，老橋一直扮演著超級差生的角色。不過老橋從不在乎，好象一切與他沒有關係。

老橋玩球的時候忘乎所以，好比拚命，曾有一巴掌拍破籃球的光輝歷史，因此而成為校運會上的焦點。不過老橋從來不逃課去玩籃球，哪怕坐在窗子下面能清楚地聽見操場上傳來打籃球的聲音讓他心神不寧他也會努力克制自己作出不為所動的樣子。

當我們在為即將到來的中考而拚命努力的時候，我的同桌老橋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子，這讓我們一度懷疑他的某個親戚在教育局工作。

老橋是陽光的，活潑的，而且幽默。他能使人開心，因為他總在下課的時間里給我們講一些不知道他從哪裡看來的笑話，即使他講得很不成功，但因為緊張的學習而疲憊不堪的我們都會輕鬆地一笑。當他的不成功的笑話使我們露出笑容時，他總以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說：“下面。我再給你們講一個……”

一年時間，老橋不知給我們講了多少笑話。這期間並沒有發生諸如背生病的同學上醫院或者為了推開即將被車撞到的同學而變成殘疾之類的故事。但是多年之後想起老橋，仍然會感到欣慰，因為在匆忙的生活中，曾有過他的陪伴，給我歡笑，讓我溫暖。

中考後和老橋失去了聯繫，後來聽說他去了體育學校，再後來又聽說他去了外地當什麼什麼學徒。但老橋究竟是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從來都不曾得到確切的訊息。

三年過去了，想起老橋，我已經沒有太多的話要說，只是在心底給他最真的祝福，希望他健康快樂。

然後在稿紙上煽情地寫道：你是一朵花，曾在我的青春里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