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
江梅已過柳生煙,黃昏疏雨濕鞦韆。
當風埋葬誓言,淚拂去塵埃,最初的最初,我們的笑容單純的快要撕裂,就象院子裡青澀光滑的植物一樣鮮亮,你還記不記得。那時的你身著青湖色衣衫,目光靈動,嘴角笑容清淺。你對我說,總有一天,我們要一起去江南。
後來,颳了大風,下了大雨,斑駁了一季又一季,我們沒有顧及,我們忘了顧及,最後的最後,一切變得模糊。你握著手上一片鮮紅的慘不忍睹,低垂著頭,靜默如蓮。那片江南的煙雨氤氳了你的雙眼。我卻在你的身旁自顧的喃喃自語。
我對你說寶馬雕車香滿路,風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我對你說玉漏迢迢,夢裡寒花隔玉簫。涼生露氣湘弦潤,暗滴花梢,簾影誰搖。
然後我看到我輕柔的喃喃自語,暈濕了你碎成一地的眼淚。而你隨後抬起頭掛著一片晶瑩的淺笑猶如千年古剎里盛放的睡蓮。你對我說,2009年,我們一起離開,此生不離不棄。而那遙遠南國古城裡的低吟淺唱此刻也清晰的傳來。
燈影槳聲里,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為還。人未還,雁字回首,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
再後來當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雨打窗台濕綾綃。身邊卻早已是物是人非了。你的一襲青湖色衣衫綻放成湖水裡的一池青蓮,搖曳的記憶里。你離開時沒有回頭,流連的瞳孔里的身影漸漸消散。
我們曾說過要去看那綴著流蘇的油壁馬車,碾過青石板上三月懂得揚花;我們曾說過要去看白藕滿載的烏篷船;我們要去聽那珠圓玉潤,鶯歌婉轉的南國古調;我們曾說過要一起醉死在這青色的煙雨里,不想醒來,不要醒來。
可你決然離開時什麼都沒說,只留下了一句話。你說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江南遇見。
你說那年,花如雪。
那低吟淺唱的古調,此刻卻也漸漸遠去。
揚花蕭蕭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槳聲里,何處是江南?
我願意相信,我們終究會在江南遇見,那年,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