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鏡花水月
繁榮夏季里的少年軼事,在無盡的漫長期許中浮現。
就像延續了一個世紀的上海灘情調,典雅地渲染了破敗樓宇和狹縊里弄。
那些夾糅了泥沙塵土的細密瓦縫,斑駁綿延地倉促縊裂,組成了眼前的滄桑陳舊。
日曬風吹的老式人力車,寄託了未來的永遠。你無法忘卻。我無法想念。
你說這遙長擁塞的水泥街道,是曾經的硝煙垢土。所有故事各行其道,擦肩錯離。
不是背棄。不是遠行。僅僅踏足一步的時光,或許就是生死向背的訊號。
你依然記住仿歐洲的古典歌劇院,裡面一個清奇的女子,唱出流盼幽眇之聲,牽動你寂寞多年儼然將死的心弦。然後你在一個漫長了幾十個年歲的黑夜,看見她被男人拖進憔悴黝黑的里弄,最後在冷清舞台上橫樑吊死。而你一直以來責備自己的原因,是沒有膽量拯救你渴望的愛情。
少年時代糾扎不息的仇恨意念,卻讓上海灘的悲劇拉鋸了你一世的憂傷。
從你娶妻生子,直到你的垂暮年歲,鉛華歷盡後的你才終於鼓起勇氣,尋找曾經駐紮在內心的那棟古老建築,卻已經是物非人非。
也許你這樣的記憶也不過是一場尤為疼痛的鏡花水月。遠逝到底沒有留下祭奠的痕跡。
沒有痕跡。
如果我可以用“追憶逝水年華”來形容你。
這不是妄想。不是危言聳聽。想一次回憶你用掉曾經主演回憶的時間。
不知覺的你不再主宰時間,是時間主宰了你。
我希望帶著無限期盼決定我的緣分。
當你說“命運是延續生命的意念之鎖”,我不曾如此迷茫地思考一句話。
只好逃離。生怕它忤逆我的期許,顛倒我的信仰。
手上一串古樸佛珠,它斷裂四下奔逃。散亂擺布。
我眷戀了它一年時光的陪伴,還有沉重的滄桑落寂。因而我痛心於它無言的告辭。最後選擇相信曾經以為是你妄下斷言的命理。其實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手臂上從此烙下傷痕。刺目且飽含過往受到超度的悲傷。
如此說,我期盼緣分與你的上海灘故事,已並無兩樣。我們是雙生的鏡花和水月,繁華落幕背後最為疼痛和無奈的幻象。你我一直被過去煩擾,無盡此生劫難。
難言此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