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

是否該用“萬紫千紅總是春”來形容這萬物復甦、生機勃勃的季節，一切有生命的生物都在瘋長。額前長長的劉海已遮住半個面頰，就連臉上的痘痘也不願放過這個“重見天日”的機會。無暇再去理會這些，眼下的題海早已堆積成山，然而我卻“提筆四顧心茫然”。

坐在空曠的教室中，總感到莫名的恐慌與不安，自己究竟在擔心些什麼？是因為高三近在咫尺呢？還是因為高考就要如約而至？是因為很快就要離開“家”這個溫暖的港灣呢？還是因為身旁的好友很快就要各奔東西而感傷？

也許，這些都不足以讓我感到後怕！迷茫地望著講台，不管是“數學大叔”正在黑板上勾勒他自認完美的布滿密密麻麻線條的立體圖形，還是“政治婆婆”正口若懸河地吐出一大堆哲學理論。在我眼裡，他們只能被稱為“污染視線的障礙物，催殘聽覺的噪聲製造商。”那我在他們眼裡呢，就是被定義成“不學無術，成天混日子”的廢品。而今的我與魯迅先生筆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孔乙己又有什麼兩樣的！

自己還在厚顏無恥地慶幸這個學校是封閉式的，因為我怕回家看見爸爸媽媽期望的目光，更因負罪感而咽不下去——他們在百忙中抽出時間為我精心準備的一桌可口的飯菜。可躲在學校里我的負罪感並沒有絲毫減退，反而在一點點地加深，漫延。我何嘗不想讓自己清醒一下，試圖在肉體上懲罰自己，在精神上強迫自己，卻只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只有在黑暗的夜色中飛奔時，才能讓我暫且忘卻一切。任黑色的髮絲在黑夜的掩護下在空中糾纏，叫囂。可這路也並不能直達，十字路口已交錯在眼前，仿佛他早已在此靜候著我。茫然地佇立著，人們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神色孤傷的我。我苦笑！明知這個世界已世態炎涼，人清冷漠，我還在渴望――有人來憐憫我！誰會顧及一個與他們生活也許終生都不會有交集的陌生人呢！

徘徊，彷徨，思量。是前進？是後退？我亦知亦是不知。是放棄？是繼續？我亦是痛楚亦是無奈！綠燈亮了，車輛與人群已開始行走，向著各自要去的地方行進，義無返顧，沒有人猶豫沒有人肯回頭。

我是明知如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要乾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長，願望已早就不是當年的。是什麼扼殺了曾經五顏六色的夢想？是什麼讓我們不再相信童話中美麗的結局？是什麼讓我們必須循規蹈矩地走已被設成定式的路？我想我也不必要去知道它的答案，我無法隨心所欲，在他們眼中這是唯一決定前途與未來的捷徑。

殘酷的現實如火，我是明知自己不能站在昨天的悲哀中，站在自己的不幸中去嫉妒別人的幸運，總賴在最後還想要攔住別人前進的腳步。現在，此刻，眼前才發現自己的平庸與無知，懦弱與自私，悲哀與可笑。

拚命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不聽、不看、不想。可是，周圍滿是議論聲，分數、名次、座位。除了這，還能議論些什麼呢？是啊，學生只有議論這才正常。可只有我不敢聽，也不願聽。逃！我只好逃離，可又能逃到哪裡呢！

明天又是星期天了吧！回到家我又該怎樣去面對呢！窗外狂風在呼嘯著，瘋狂地吹打著窗戶，噼里啪啦地響，驚恐地拉緊被角，深怕它會無情地衝進來也將我一起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