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道上的守望者

“冰棒——冰棒——賣冰棒囉！”歡快的叫賣聲從鄉村小道傳到夏日的田野，喚起了田間勞作的人們的歡喜。

夏收季節，烈日高照，勞作在田地里的人們揮灑著汗水。日午時節，村民們依然冒著炎炎烈日進行夏收夏種。打穀機轟鳴著，耐不住悶熱的孩子們在田間遊蕩，有的到附近的溪流里戲水；有的在田間小道上奔走，風吹著他們沾滿泥巴的衣裳，像拂著勝利的旗幟，不時驚起到田裡啄食穀粒的鳥雀；小一點的孩子不知疲倦地在附近山坡的草地上打滾。待聽到地里勞作的人們的呼尋，他們便應聲跑回家裡取來飯菜，給田裡乾農活的親人送去。

悶長的時光無休止地流著。田間的一條條涓涓細流茫然得漫無邊際，勞作的人們盼望它能流得久長。孩子們焦躁地等待著每日裡那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聲音，兩眼望穿了亢長的村道。他們在鄉村道路上學著各種動物的鳴叫，藉此打發時光；或唱著不成調的曲，像嬰兒囈語，沒人能懂它的含義，多半唱的是“苦李樹阿那個苦李樹。”

已是日到中天，艷陽照在孩子們歡快的臉龐上，他們那微妙的情緒在躁動著，起初還很微弱，後來便熱烈地沸騰。

“賣冰棒，賣冰棒囉！”

終於，這些守望者們盼來了他們最熱切的希望。於是，在道路上奔跑的腳步揚起了滾滾的塵土，迷住了人的眼。孩子們潮水般地從四面八方湧來，把賣冰棒的老頭兒圍個水泄不通，那急切的喘息仿佛馬的鼻息。他們簇擁著賣冰棒的老人，來到樹蔭底下。眼饞地看著一根根清涼的粉紅色、白色、鵝黃色、綠色的白冰，或是花生冰、綠豆冰，口水流得三尺長。一角錢便可換取一份清涼，買來誘惑的滿足。他們用黏乎乎的手把錢幣交到老人手中，老人額上那滄桑的皺紋擰成了一股笑意。

樹蔭底下一片歡騰，得到冰棒的孩子自豪而滿足，炫耀著把冰棒高高舉起，可沒想到那冰在炎熱中迅速融化，一滴滴滴落到頭上。鄉村的孩子純樸大方，他們並沒有獨自享受，而是愉快地分享這份夏日的清涼：兄弟姐妹幾個分一根冰棒，這個咬一小口，那個咬一小口，並且把啜吸聲弄得天響。這啜吸聲給沒有得到冰棒的小孩帶來極大的誘惑，沒錢的孩子便撒賴地倒在地上，蹬著兩條腿，流著淒切的淚，悲戚地喊叫著。

“呀呀呀，借我一角錢好不好，等我爸媽回來就馬上還給你，請借給我一角錢吧！”

田野里勞作的人望著這一群孩子們，笑了。於是，好心的叔伯塞給在地上打滾的小孩一張破舊的錢，他馬上破涕為笑，拿過錢，買來了他期待了一天的清涼。勞作的人們也會停下手中的活兒，來到樹蔭底下，買些冰棒吃。

每天，買冰棒的老人都頂著烈日來到。他挑著籮筐，冰棒放在簡易的冷箱裡。當破舊的錢幣塞進他的小錢箱，他就滄桑地笑著。當看著孩子們啜吸著他帶來的清涼，他更是滿足地笑了，滿臉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

每天日午，孩子們都會成群結隊地守望在鄉村道上，望眼欲穿地眺望著遠方，豎起耳朵，仿佛時刻都在聆聽著那悅耳的“冰棒——冰棒——賣冰棒囉”的響亮叫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