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天使

1985年北京四十九中12歲的學生因家長嫌考分低，服毒 * 。1996年10月江蘇宜興小學生周源被數學競賽預選淘汰，上吊 * ；1997年北京一名初三學生成績不好從十二樓跳下身亡。……2000年2月23日昆明初二女生莫明玉，因考試不理想服毒 * ……

——《北京文學》2005年第10期《高考殤》

我覺得他們的死很無力，他們死得很無力。生命究竟為何存在沒有人知道，不過我想，人總該留下點什麼東西再離開。我很喜歡泰戈爾“但我已飛過”的坦然，也把“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作為座右銘，但我想，總該留下一點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你看，飛鳥沒在天空留下痕跡，但泰戈爾卻在文學史上挖了一條深深的溝。

生命是寶貴而脆弱的，宛如出土的蟬翼薄紗。 * 是對生命的大不敬。現在坐在這裡寫這些話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但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考試於生命猶如電子對宇宙。在風起的時候，我也曾站在六樓上讓風吹亂我的發，考慮為什麼數列總是捉弄我，讓我一節課出一道題。面對數學的獰笑，我也有些心驚：到底選文選理。我也做過倒數第五名。這在我也是一種沒有價值的財富。做不出題，一遍又一遍的錯時我也煩燥不安，希望一切結束；受到別人嘲笑時，我也想結束一切。終究沒有。

我當時並沒有考慮到生命之重，只是在痛苦中昏昏地過來了，那樣艱難。你們走了，服毒、跳樓、上吊。魯迅先生會寫《祝福》來抨擊封建禮教，舒雲也會寫一篇《高考殤》將你們提及一下，但你們終會被人淡忘，永遠地。看過《變形記》以後我相信你們的親人也會將對你們的遺忘帶進墳墓。魯迅對封建禮教的抨擊是強有力的，他似乎也勝利了；你們卻永遠失敗了。人是世界上最賤的生物，失兒喪女後方悔，學生死後才有一絲(僅一絲)觸動，中國人很多，似乎死幾個不礙事，你們也應該看過那死在礦井下的悽慘的生命。中考高考不會因為你們的死而“稍降辭色”。我們的力量還太小，不能創造天堂。

現在只能靜待，有人長出天使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