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年輪的樹

母親的愛是清遠的笛音，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母親的面貌確是一種模糊的悵惘，仿佛霧裡的揮手離別，別離後母愛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

——題記

一

迎著初升的朝陽，你第一次睜開眼，真真切切地看見了這個世界，明亮，溫暖，溢滿了濃濃的愛。此時的你正安全地躺在她懷裡，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你稀疏的頭髮，輕輕地吻了吻你的臉頰，微笑著，哼著歌帶你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那時的你，在27歲的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深的記憶。她在陽光下攤開雙手，有幸福和愛相似她的手心旋舞，她看著你，溫柔地笑了。

二

你到了呀呀學語跚跚學步的年紀。每天下午，她都會抱著你去河邊散步。在那株大榕樹下，她總是輕輕地把你放下，走到另一邊，蹲下身，張開雙手沖你喊：“寶寶，快過媽媽這邊來！”你遲疑著，哭鬧著，但最終還是邁出了步子，躡躡歪歪地跑過去，一頭扎進她的懷抱。她抱著你，說：“寶寶不哭，媽媽在這裡。”

多年後的你依然記得無數個晴朗的午後那溫暖的懷抱，幸福的淚水濕潤了你的整個童年。

三

你已經開始上學，開始有了小孩子天真的笑容，卻仍然像個男孩子一樣到外面玩得滿頭大汗才跑回來，然後咧開缺了牙的嘴沖她做鬼臉。這時的她，總是一邊用略帶溫柔的語氣責罵你的任性，一邊又熟練地為你換上清爽的衣服：那些散發著陽光香味的乾淨的衣服，在多年後依然在你的眼前，那股清香瀰漫在你的生命中，永不褪去。

四

你終於開始了青春的旅程。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到外地求學，第一次吃不是她做的早餐，第一次穿不是她洗的衣服，第一次在沒有她深夜起床幫你蓋好被子的夜晚沉沉睡去，第一次在沒有她嘮叨的早晨匆匆吃完麵包飛奔向學校。再沒有人在你伏案學習時悄悄心疼，為你送上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再沒有人對著整天坐在電腦面前的你嘮嘮叨叨：你真的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一個原理了她的生活。可是當真正走出被母愛溫暖的巢臼時，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五

你已經開始漸漸習慣一個人的生活，電話從三天一次到半個月一次，最後到一個月一次。你說她總是在電話里重複著相同的話，無非是天冷要記得多加衣服，要多吃飯少吃速食麵，晚上學習不要熬的太晚，要注意身體；你說你討厭她在電話里不厭其煩地提醒你不要亂交朋友，不要談戀愛，你說你已經長大，不需要她處處都給你警告和建議，你說你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可是你所不知道的是你打電話回家問她身體可好時，她卻在回答“一切都好”後，跑到廚房繼續熬苦澀的中藥；你所不知道的是你說你習慣了外地的生活，沒有開始那么想家了，她一邊笑著說“那就好”一邊正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你兒時的照片；你所不知道的是你告訴她手頭缺錢，讓她給你寄生活費時，她一邊告訴你“不要顧著省錢，要吃飽穿暖”，一邊正在為了那微薄的薪水而連夜加班；你所不知道的是你在生日那天打電話說要跟朋友到外面聚會時，她正對著滿桌子的飯菜黯然神傷——

你有很多很多的埋怨，也有很多很多的煩惱，你長成了一個16歲的少女，而她正在一點一點老去。

六

你永遠只是一個小孩，無論你走多遠，也走不出她的視線，不管你飛多高，也飛不出她的懷抱。你總可以在她的臂彎里尋找呵護和溫暖。在她的心裡，你永遠也長不大，永遠是她的寶貝她的生命她的一切。

你的母親永遠在你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淚，你的快樂綻放在她的笑靨，你的憂傷緊鎖在她的眉頭，你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牽動著她的心。你離家也好，在她身邊也好，她的愛都能夠飛越千山萬水，跨過洶湧人潮，在你淚流滿面時將你緊緊擁抱。

母愛從來沒有因為你的厭煩和吵鬧而停息過，也從來沒有因為距離和時間而攜懈怠過。她是村頭日日凝望的雙眼，是暮靄里漸漸模糊的餓揮手別離，是飲了就化作思念的醇酒，是繁花落盡時依然盛開的芬芳，是峰迴路轉仍看不盡的風景，是百轉千回仍忘不掉的溫度。

母親的愛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在風雨中，在迷霧裡，在你坎坷或崎嶇的人生里，安靜地佇立著，沒有聲音，沒有明顯的痕跡，卻把根深深地扎進你的心裡，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