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

昨天整日陰天，不停下雨，交替下我喜歡的中雨和不喜歡的暴雨。門廳里有一隻風鈴，伏在藍色花團上，叮噹作響，猶如踩著一隻熄滅的火球。它兀自在那兒顫抖，盼望一場遺忘。

總有錯落參差，這就是時間凝固下來的標本。若是重來，同樣不能對齊它的兩隻翅膀。所以惟願它生得美且不俗，和年華襯，和歲月配。其實是看那玉被鑲在一起，灩漣灼目，於是便也想給我的標本造個框子。你知道的，我總怕不夠繁複，以綽綽為美。

在回家的路上，有一片緬梔樹，一直在落花，割草工人掃不迭，才半日功夫，草地又變得斑駁。雨追我出門，又送我回家。是的這樣我很平安，沉靜如一顆等待萌發的種子。不會再接不到雨水，再有見不到天光的意外。

紀念，是的，這個儀式很重要。我回頭看去，一段段時光就像一進進的屋子。有的得到紀念了，就好像仔細檢查過房間，然後關好門窗，將這間屋子拱手交了出去。它已不再屬於我。還有一些，留存著遺憾和大片的陰影，它們沒有紀念，因為它們尚未完結，在未來某個時間裡，仍有可能再度回活，成為我面前的一間新屋子，等待著我的踏入。

永遠有多遠，連根拔起。葬完了花，心應該就空了，就不會再痛了。此刻，還是粘連的，絲絲縷縷的情誼還是溫脈的牽引。

永遠有多遠。是在眉梢間不經意錯過，還是本就累在心裡卻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