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是痛苦
麥地,別人看見你覺得你溫暖,美麗,我則站在你痛苦質問的中心被你灼傷,我站在太陽痛苦的芒上。――海子
稍握手,便可以看見自己的生命線蜷縮成河流狀,從手掌中蔓延出去。似乎深不見底的海溝,又似乎看見自己如小魚一樣溯游在海溝中,尾巴擺動的無奈而痛苦。生命線,從誕生起就熔鑄進血液,如封印般在手心永不褪去,近乎人形的紋路疊加成曲折的生命線,於是對這種擁擠開始喘息……
站在河的對岸,遙望彼岸的燈火,那種無法企及的痛苦在學生時代提前來臨。我不明白彼岸的霓虹為何始終閃爍卻離我越來越遠。我曾在課桌上貼滿公式,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書,曾用大版大版的錯題筆記證明我的努力,可在考場上做不出題的焦急以及不爭氣的淚水如影隨形。繼而我像患了病一樣,一早起來便會想到無情的名次,解題的缺陷,然後望著天空發獃。我不明白這種周而復始的回憶讓我收穫了什麼,只讓我感覺所謂的期待已經茫然,所謂的承諾已不在,所謂的所謂在人與人命運的擁擠中黯了顏色,破碎的落了一地,但生的痛苦僅此而已嗎?
依稀記得,國中語文老師曾說過,“活了多少歲便是死了多少歲。”我不能撫摸出這句話的悲涼,也不認為生的時候總伴隨著死的可能。可當它降臨的突兀時,我不能不因此而窒息,反思。安妮寶貝曾說,“生命如野草般蓬勃而卑微。”曾認為生命中的愛戀的奶奶就用離開作了最好的解答。在趕回家那天晚上,我躺在靈堂外的草坪上,望著那閃爍的燈火,不禁一陣害怕。由此想起喇嘛教的傳位規則,在上一位班禪逝世那一刻,找到一個同時出生的孩子,將其立為下一代班禪。轉世這一 * 真正存在嗎?那奶奶離開那一刻,她變成了哪一個角落的哪一個人呢?她會不會還在某一個時刻認識我,讓我來愛護她呢?我無從知曉,但奶奶的離去卻讓我痛苦的清醒,生的時候不僅要承受親人死亡的恐懼,也會時刻擔心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離開,從世界消失,讓別人來取代我的位置。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擁擠也可以是生的機會的競爭,一種更殘酷,潛伏的危機。
人總要長大,總要在痛苦中歷練出屬於自己的價值。一直以來很欣賞梭羅的《瓦爾登湖》,他文字里透露的睿智讓我時時校驗自己的人生價值。他會鼓勵年輕人經常站在雲下,而不是房中。他會在每一個清晨讓曙光在體內涌動。他會很輕鬆的說,“當我在享受季節的友誼時,沒有什麼能成為我的負擔。”對比他的生活,我不禁對自己每天在題海中沉浮,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感到疑惑。世界上之所以有偉人,是因為他們生存的價值凌駕於其它人,他們創造了文字,創造了藝術,甚者創造了歷史。可當我幻想著那一種生活時,卻因為生存能力,文學功底的不足,而反問自己。價值的實現的過程可以多樣,但總要經受一個涅磐的煉獄般的生活。生是人與人的擁擠,到了極至便是生存價值的比較,而這種痛苦來得安靜,一聲不響,卻使一個人在臨死回憶足跡時痛苦。遙岑遠目,歷史的浪花還有幾朵閃耀,而我更應當慶幸,我已經開始正視自己活著的意義,開始長大。
生,若是美麗,也只是欲望的誇張;生,若是痛苦,卻是蛻變的必經。所有的人,其實一樣;所有的人,其實惟一。生如夏花,只是擁擠的疼痛淡了色彩,我還是會開心的活著,至少我用文字描繪了自己的信念,就應當生活下去,伴隨著痛苦,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