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

忘卻了夜有怎樣一張臉孔，忘卻了夜有怎樣華麗的色彩，於是，在冷風中窺探，表情里似乎還有些期待。

在風中和昨夜的自己告白。風把衣領吹的獵獵作響，也依然那樣深沉。昨夜的夢囈似是留戀，因為夢境裡有過掙扎的痕跡，似乎不願醒來，不願醒來……

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茂密的灌木叢，波瀾躍動的大海，海邊應該還有暖烘烘的篝火，有人在舞蹈，他們在歡笑……

顧不上穿上外套，旅者匆忙地推開了門，然後朝著遠方跑去，逆著風的方向，眼角被風吹得生疼。恍惚間，那些聲音消失了，那些人不再歌唱，不再歡笑，身後窮追不捨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森林，大海，篝火，人群，笑聲。原來只是幻覺，或者說是一種企盼。

路旁的兩排路燈筆直的立著，偶爾有風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卻也一動不動的。旅者站在路的中央，影子被正視的光拉得老長，孤獨躲在黑乎乎的影子裡偷笑，笑這孤獨的人。

橘黃色的光影里抬起一張茫然的臉。十字路口霓虹燈的光芒已被夜色侵噬，一切都黯淡了下來。黑暗的色調不知被哪位畫家調重，路沒有盡頭，夜還在靠攏。淚落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委屈的哭聲響徹在寂靜的夜空上。

附近的樓房裡，燈光逐漸都亮了起來，狗吠聲打破了夜的沉寂。來不及擦乾淚水，旅者轉身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旅者的手無力地推開了門，一張床，床上擺著一張大大的合影。

昨夜的我，聞著田野的清香，和親朋好友談笑風生，今夜的我，對著寂靜的夜，和孤獨對視……

白鴿在火車站前撲騰起飛，掉落的羽毛，洶湧而起的風，托起了旅者的夢想，它曾是那樣美好，曾是那樣執著。月光幽寂，嘆息在輾轉反側的瞬間變得清徹。

不願告別，卻總在流離的歲月里演繹離歌；不願夢醒，卻總在夢囈過後猝然起身。

旅者，沒有歸宿；夜，沒有歸期。旅者凝視著在地平線升起的夜，思緒散落一地。

合上門的瞬間，風猛烈的倒灌。

誰曾知道，人流洶湧里，還有孤獨的背影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