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歌

上古之年,盤古奮威,混沌初開,清者上浮為天,濁者下沉為地,玉宇澄清,天地之始。在盤古倒下的那一刻,有滴血和他欣慰的淚融合在了一起,經淬火的幻化成了一隻熠熠閃光的荊棘鳥。他的翼翅斑斕絢爛,勝過昂首火麟,九天鳳舞,遍禽總獸。他開始嚎叫,一出生就嚎叫,是悲,是淒,是愛,亦或美?

盤古的鼻毛尖刺利人,融進濁地,匍匐成了一片金色的荊棘地,在這裡無物可生,無生可長。誰可曉,這一片地和荊棘鳥的命運鎖上了鏈。是悲,是淒,是愛,亦或美?

他開始飛逾時空,見到燧人氏授民以火,有巢氏教民以居,神農氏誨民以耕,他便嚎叫,是美;看到鐵犁牛耕,男耕女織,自由怡然,他嚎叫,亦是美……

然而,他飛向了黃帝。黃帝駕車馭劍,破蚩尤於九州,干戈之始;武王伐紂,以暴易暴,奴隸掙脫不了沉重的桎梏,戰國七雄,無論誰主沉浮,免不了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平川孤煙;朝代更易,伴君如虎,讒言未了,人頭離之,戰亂不止,如絮似,馬革裹屍,魂歸狼煙……被壓迫後是反抗,反抗後卻還是壓迫。他哀嚎,凝重而深沉,悽慘而壯烈。

如是,他不忍留於東方的時空,開始漫溯於西方的溝渠,沿著荷馬的指引,來到神話的國度希臘,這裡,柏拉圖和蘇格拉底在爭執不下。接著仍然是戰亂。凱撒喜悲,羅馬興衰,亞歷山大,馳騁沙場,歡呼中卻是民不聊生;渴望黃金,航路開闢,哥倫布的欲望,卻給了黑人無邊的枷鎖於沉慟的黑暗;工業革命的一聲炮響,送來了駭人的濃煙。他攝於這樣野蠻的繁榮,於是再次哀嚎。

乍猛地,一聲平地雷聲起,一響天崩地開裂,蘑菇雲捲起了斷垣殘壁,哭號血淚,千魂萬魄。他佇立,所謂的“文明”使他的喉嗓失去了靈力,即使嘶聲竭力,也叫不來了。

他想起了盤古,想起了荊棘地。

金色的,尖利的,無物可生,無生可長……他向荊棘俯衝,或悲,或淒,或愛,或美?在須臾間,在電光火石間,在乾澀了的記憶中,在完美的企盼中,在無盡的遐思中,在突兀的傷慟中,在馬車聲中,在狼魂煙中,在汽笛聲中,在濃煙氣中,在蘑菇雲中……匿跡了——他將熾熱的肉體抵向一根荊棘,含淚的鮮血在荊棘上匍匐,蔓延開來。“嗷!”他又獲得了喉嗓的靈力,最後一聲,劃破寂滅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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