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江南,常有人如此形容,曰:“秀色江南。”然而這“秀色”該是種怎樣的色彩啊?莫非是那一座座蒼老了容顏卻依舊屹立的水鄉石橋的樸素的灰綠?還是那菁菁流淌了千年,盪開微波,輕風逐流的江南水鄉血脈的澄澈透明?或是那盛開在煙雨朦朦中頗具風情的油紙傘的古色古香的美?……江南,在所有時代的捲軸里都是那么的詩情畫意,那么豐饒美麗。
江南是水的江南。江南的水,沒有北國山川大都那氣吞萬里的磅礴之勢,也不比那些已被視作生命之源的西北遼原之魂,它只是送出涓涓細流,滌盪這座座城市間的浮躁,平撫這片在當代經濟高速列車風馳而過之後,烙下的塊兒塊兒焦灼。
當然,水鄉古韻並不僅僅來自於那悠悠的運河水,也來自那橫臥於水網之上的千百座古橋。江南又是一處古橋文化的傳承地。每一座古橋都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都有幾個不平凡的故事;每一塊石板都有幾痕無法抹去的印記,都是一串串辛酸與淚水、歡笑與喜悅的見證。走過石橋,便是走過了從亘遠傳來的江南的歲月。
江南有江南的四季。或許人們不吝以“四季如畫”來與江南相媲,然而,在我對江南略略品來,便知江南的美感卻決然不是那寥寥數筆所能夠描繪的。因為再好的畫師也詮釋不了江南美的全部,再唯美的意境也依然不過是粉飾過後短暫的美。而江南的美該是不加修飾的,是最能體現大自然的本色創造的。就像,春天,一個萬物復甦的季節,在江南更加凸顯出來。漫步江南的田間,幾聲蛙鳴,幾回雁吟,抽新的芽泛起的星星點點的綠,就能讓你那孤獨了一冬的感官享受一次聽覺與視覺的雙重“盛宴”。江南是溫和的,因此相比之下,夏與冬則更私兩位遠道而來的訪客。當熱情 * 的夏與素裹銀裝的冬盛情來訪江南的時候,水鄉之子們無不會劃著名烏篷笑靨相迎。因為江南之人,本身便有著如水一般包容萬物的胸懷。
然而,最喜江南的秋了。最喜看到那些忙碌一季終換來滿心沉甸甸的豐收的喜悅,愜意地信步江南岸的人了。他們滿面笑容就像道邊燦爛的野菊花,小小的,卻又深深地裝點著江南的美秋。如此走在江南的秋風裡,感受秋意最濃的時候當數傍晚時分落雨了。當滿世界下起秋雨,淅淅瀝瀝,抑或洋洋灑灑,像少女的紅皮鞋在雨中忘情地奔跑,啪嗒,啪嗒,啪嗒……直到雨聲漸齊,有時巨大的水幕便會鋪天蓋地地襲來,倒入江南這座已深入人們生活的渾然天成的水庫。屋外的人打著傘,待到緩過了神來,便也不再急趕,反倒是有想要好好品一品這有著醇厚秋味兒的江南的秋的意趣了。而屋內的人看得迷糊,乍一開窗,便似母親掀去了風夜裡溫暖的被子,不禁冷顫起來,而存儲一夏的熱氣倦意也俱已“隨風潛入夜”了。江南的秋,江南的雨和人,組合得確似更勝似一幅靈動的中國水墨畫。
其實,江南正是如此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