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窗外
歲月如水,沖淡了記憶中的許多浮華,留下了一扇孤寂的窗……
每天都要經過那幢陳舊的爬滿爬山虎的小樓。我喜歡那壁爬山虎。喜歡那嫩綠點點,探首窺春的調皮;喜歡那枯 * 片,飛舞送秋的灑脫;喜歡那褐莖條條,默然傲冬的不屈。每天都要看著那壁爬山虎,看看那扇被爬山虎鑲起的班駁的緊閉的窗。
錯綜的莖條把班駁的窗織成一雙孤寂的眼睛,灰色的窗簾掛成一滴渾濁的淚,把七彩的陽光擋在了窗外。
黃昏。黃昏的夕陽孤寂的掛在枯瘦的枝上,蕭瑟的西風落寞的卷過光光的路,一壁顫抖的黃葉扯出心底的情愫:真想見見這幢樓的主人。
搖響車鈴,映出一幅淒迷的特寫:灰色的窗簾後探出一頭斑白的發,灰白的臉上爬滿了孤寂的皺紋,寫滿渴望與驚喜又隱著傷感的眼睛向樓下搜尋著,旋即又注滿了孤寂'落寞'傷感與無望。遲鈍的搖搖頭,探口氣,緩緩關上了那扇班駁的窗。
我驚訝於她的眼神:奶奶的眼睛裡永遠都盛著慈愛祥和與淡泊。夕陽苦苦的挽住瘦枝,似在等待著誰。孤寂無望的目光刺痛年輕善感的心。再次搖響車鈴,向開窗的老人揮揮手,送一個問候的笑,撒一抹青春的熱情,挽住愈墜的夕陽。
沒有任何語言,一扇窗已經打開。鈴聲和微笑成了我和老人每天的期待。
一個飄雪的周末,如約的鈴聲中飄來一個蒼老柔和的聲音:“孩子,進來避會血吧。”老人的微笑融化了飄飛的雪。走進小樓,老人慈愛的撫去我身上的雪;“凍著了吧,孩子。”
“沒有,謝謝您,奶奶!”我扶著老人。
“好孩子,乖……讓奶奶好好看看。”老人竟有些嗚咽。小樓很冷,鋪了電熱毯的床依舊冰涼。窗外的雪伴著老人落寞的聲音,孤寂的飄著,像迎著一曲馬致遠的小令。
“孫女和你一般高了。她忙著念書,兩年沒來看我了……兒子媳婦忙著生意,過年時才打電話來……”
“孩子,奶奶啥都不缺,可心裡空落落的,我想孫女,兒子他們……孩子,以後有空來陪我說會兒話,行不?”渾濁的雙目閃著乞求。點點頭,給孤寂的老人一個安慰,一個希望。裁一幅亮麗的窗簾,換下老人灰色的心情,讓七彩的陽光溫暖老人的心;折一串五彩的風鈴,掛在班駁的窗前,喚一莖爬山虎,讓春天進來。
不要讓老人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