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我剛坐上公車不久，就看見有個女孩攙著一位老爺爺蹣跚的走上車來。看樣子，他們的關係應該是爺爺與孫女。

爺爺長得很瘦，即使頭上戴了頂草帽，也沒能把他顯露出來的顴骨遮住，他笑哈哈的聽著孫女的話語，有點發白的鬍子時而不自覺的向上動了動，他應該是脾氣很好的爺爺；孫女不過十來歲，剪著可愛的短髮，嘴裡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他們從我身邊走過，就像在炎熱的夏季里，一陣涼風拂過，讓人不自覺的想對他們微笑。

女孩和爺爺坐在我後面，在坐下來之前，我聽到爺爺地聲音：“現在天氣那么熱，你坐裡邊吧。靠窗，會涼快些。而且，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爺爺的聲音有些蒼老，但很慈愛。

“不好，不好。爺爺你坐窗邊。爺爺喜歡看風景。”小女孩不依，在向爺爺撒嬌。

“好孩子，聽話，坐裡邊啊。”

我邊聽著他們的對話，邊望著窗外。驕陽似火，濃綠的葉子早已被曬得無精打采的卷了起來。車內像個蒸爐一樣，悶得人透不過氣來。特別是我坐在一個沒有靠窗的位置。

車子終於開動了，小女孩拗不過爺爺，坐到裡面。

炎熱的夏天總是讓人鬱悶得不想說話，人們生怕自己一開口，體內的水分就會被炙熱蒸發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爺孫倆在交談，車內肯定靜得像潭死水。

“爺爺，看外面的莊稼長得多好啊！綠綠的。”

“恩，恩，這是好事！”

“馬路兩邊的樹長高了，比我上次乘車時要高出許多呢！”

“小囡囡也在長大啊！”

“爺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家？我想快點見到奶奶、陳弟他們了……”

“還要一個多小時，看完這些風景，就可以到家了，很快的。”

一個多小時，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這么炎熱的夏天，小女孩應該口渴了吧！她呆會兒會不會很累，歪著腦袋，貼在爺爺的大腿上熟睡了；爺爺他，那時就會微笑著用右手拿下自己頭上的帽子，為孫女扇涼，而此時他左手，也會拿著手帕為孫女擦乾額上沁出的汗珠……

我也有個鬍子花白的爺爺，我不過大小女孩七八歲。可能就是因為這七八歲，讓我與自己的爺爺有不可逾越的鴻溝。記憶中……。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爺爺就不喜歡我，平時看到爺爺都是板著張臉的，我連話都不敢跟爺爺多說幾句，更不用說向他撒嬌……

不知名的小女孩，你真幸福，有這樣的一個好爺爺！

“爺爺，到家後我們買冰激淋，好不好？我想吃。陳弟他們也喜歡。”

“恩，好，好！”

我不知道爺爺回答孫女時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我想：爺爺他的顴骨應該是凸起來的，鬍子很有弧度的向上翹……在這段冗長的路上，他應該始終都保持著這個姿態。

又一個站到了，孫女仍然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攙著爺爺走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