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我生著爸爸的氣，在沙發上呆呆地坐著，真是坐著，什麼也沒有發生。

牆上那破敗的機械鐘都在三天前抗議起來，熄了火。

孤單的阿丟就在我的跟前吐著他那長長的舌頭。一切都好靜，不知道該發生點什麼來攪亂這種令人窒息的空氣。

因為快要過年了，我置備了好些禮物，哪料想如今卻失去了我的朋友們，因為明天我將離開這個喧鬧的城市，去一個寂寞的無奈小鎮子生活。要是以往那些年，爸爸看了我的禮物，定會拉長了一張臉，因為他一向對我要求很高，平日裡總用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看我。

這次他卻說：“這些東西不是不能送。”我坐直了，睜大眼睛看著他。爸爸出人意料的拿起其中的一樣禮物。那是我準備送給隔壁班一個幫助過我的男生的，小小的卡片上應著一個聖誕老人。“你看吧，也快過年了，同學之前有點交流也是個好事情。”我抬起頭，瞧著他。他努力地看著卡片上的字，我以為他看了有什麼要訓斥我的，誰知道他卻根本沒有看清楚。順手取了一個眼鏡戴上了。爸爸戴眼鏡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很吃驚。要知道爸爸在我眼裡一向是火眼金金，從什麼時候起爸爸也戴上了眼睛。我仔細端詳著爸爸，發現他的兩鬢開始發白，人也憔悴了不少，這時我才意識到一件事爸爸老了。

“我們這次搬家，你一定不高興吧。”爸爸沒有看我，只是翻動著我的那一堆禮物。我看著爸爸，一句話也沒有說。“你還小，不知道很多事情，爸爸老了，想找個避風的港口了。”我有些聽不懂爸爸的話。

晚上我收拾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將我的那些禮物放進口袋的時候，竟發現了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邊寫著“女兒。新年快樂。爸爸這回讓你嗤之以鼻了啊。對不起。”我只覺得自己很難過，幾顆眼淚奪眶而出。爸爸老了，疲憊得都不願再訓斥我了，我想著以往和爸爸叫勁兒的自己，羞愧極了。於是我悄悄溜進爸爸的房間，在他的旅行袋裡放了一個卡片，上邊寫著：“爸爸，對不起！我今後一定好好努力。你放心吧。”

當第二天清晨的到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今年送出了一份特別重的禮物，因為爸爸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