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逝

夢裡，我站在雲端，睜著眼睛看著這片世界，用古井不波的眼神端視著生老病死，世間萬象。

夢外，我和小雨躺在草地上，嘴裡叼著不知名的小草，用模糊的視線盯著萬里的晴空，心裡竟有說不出的寂寞。每當這個時候，小雨就會敲敲我的頭，然後發出一聲長嘆。

十八年前，我畏懼地降臨到這片塵世，畏懼第看著那片耀眼的光芒，父親，母親以及自己這副軀體。十年前，我身後總會跟著一些小毛孩。學回了曠課，學會了打架，學會了躲在廁所里叼著煙評論美女。三年前，我已不在曠課，也不打架了，更不會躲在廁所里抽菸了，然而美女還照樣評論，煙也照樣抽，只不過更加光明而已。現在，我是好學生了，不再抽菸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居然也會被稱作“好學生”，也會背背唐詩宋詞，讀讀中外名著，也許這就是命啊，用小雨的話來說，就是“放棄無謂的掙扎“吧！

我看不清這個世界，也許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我想去流浪，到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地方。這個時候，小雨就會毫不留情地敲著我的頭並大聲訓斥我；“什麼叫真正屬於你的地方啊？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啊？“我到底是什麼？我也經常這么問自己，然而每次都讓我很迷惘。在虛華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匹嗜血的猛獸，每天深夜對著月亮咆哮，那聲音顯得如此蒼涼，也許兇殘的咆哮只是它掩飾內心孤寂的方式，讓人不會有機會看到，在某個角落正有一隻兇殘的猛獸 * 著傷口，嘴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呻吟。

小雨會抱怨我的背影顯得有點傷感，腳步透著蒼涼。我總是喜歡對著小雨重複的說一件事，關於未來。據說有一座山，山的一邊鳥語花香，而另一邊則是一片死寂的沙漠。我要去尋找那座山，一步一步走向山的那一邊，看到黃澄澄的沙子肆無忌憚地在視野里翻滾，午後的陽光在半空訴說著熱情。走到沙漠的中央，用黃沙堆一座簡易的墳墓，墳上斜插著刻著自己名字的十字架，然後躺在墳里安靜地等著死亡的親吻，任墳外狂風又起，孤墳已和沙漠融為一體，只留一方十字架孤獨地在風中嗚咽。說到這兒，我總會發出一聲輕笑，小雨說：“你笑得很陰森喔。“然後別過頭去，看著遠方，許久才又吐出一句話：“走吧！走吧！埋與黃土，願主保佑你。也保佑我！保佑我死後變為一棵大樹，長與你墳的旁邊，替你擋擋風沙，遮遮雲雨。”

我一點一點地吞食著日子，日子也在一點一點地吞食著我，直到這塵世再也發現不了我，就連那空氣也不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