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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形狀

百無聊賴的走在新年鐘聲剛剛敲過,地上還散落著煙火過後仍殘餘著細碎紙屑的街道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鐘聲敲響時,人們的歡笑聲也一浪賽過一浪。煙花適時的燃放,照亮人們洋溢著幸福的笑靨。

Y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卻一點也沒有被他們的幸福所感染。每年的這個時候,Y總會感到莫名的寂寞。儘管平時的她總是一副大大咧咧,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可畢竟心裡有個結,怎么也解不開。

看著這個城市裡亮起越來越多家的燈光,聽著屋子裡傳來的陣陣親人相聚的笑聲,Y終於卸下堅強的面具,一滴滴淚順著臉頰落到地面,在這喧鬧的城市裡,甚至可以聽見“滴答”聲……

三年前的Y,包包里裝著好象永遠也吃不完的棒棒糖,會在上課時偷偷看言情小說,回家後把它藏到抽屜里用小鎖鎖好,不讓爸媽發現。那時的她,總抱怨爸媽管的太過嚴厲,不讓這樣,不讓那樣,生活沒有一點自由。

可是,讓她怎么也沒想到,只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擁有了她夢寐以求的“自由”。爸媽離婚了,或許真的沒有一點點愛了,他們迫不及待要離開對方,連至親的Y也要撇下。

Y的父母在這個城市的市中心買了一套120多平米的房子給Y自己住,看著已被布置一新的房子,Y苦笑不已。她被父母丟下了,他們去追尋自己的幸福,而她卻只得獨享一個人的寂寞。

每個月初,Y的銀行卡里總會有一大筆不菲的進帳,這是Y的父母給她的生活費。他們可真是為了今後的幸福不惜一切代價,在過去,他們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現在,卻毫不吝嗇地給Y大筆大筆的生活費,Y越想越覺得生活變得很諷刺。

班裡的好多同學都知道Y的父母離異的事,開始時,大家都緘口不提,怕傷到Y。可時間一長,就有好多人對Y說:“Y,你好幸福啊!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每個月還有那么多錢,你爸媽雖然離婚了但還都那么愛你。”

呵,那哪是愛啊,分明是擺脫。Y總覺得,她的存在一直是父母的累贅,現在好了,她不在他們身邊了,他們解脫了,就高興得願意花大筆錢在Y身上,只願她不要去找他們。

多么可笑的親情。

Y從睡夢中掙扎著醒過來,感覺臉頰涼涼的,一摸,才知道,在睡夢中的她,哭過。是啊,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這三年來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堅強,也無法如此無預兆的看到真實的自我還神情自若。

Y從那張粉色蕾絲大床上跳下,拉開窗簾,一束陽光射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臉上,本該是微笑,此時,卻是冷若冰霜,最溫暖的陽光也融化不了的冰涼。

面對這對她來說偌大的房子,她的心,有那么一瞬,空了。Y感到悲哀,這樣孤孤單單的生活,還要過多久?曾經,她是渴望自由的,幾近到了瘋狂的地步;然而現在的她,只求有一個真正的家,那個家,每天有香氣四溢的飯菜,溫馨的燈光,一直等著她放學回家。

現在的Y,害怕回家,害怕回家面對一屋子的悄然無聲。這裡沒有家的味道,冰櫃里永遠只有礦泉水,垃圾袋裡永遠是速食麵的包裝帶,餐桌和茶几上永遠落滿灰塵。與其說是家,倒不如說是學習累了需要的休息室。

Y在白紙上一遍一遍地描繪著她心中的家,那個一年四季都是彩色的家,那個時時刻刻充滿歡聲笑語的家。

寒假快要結束的前幾天,Y跑到建材市場,買回幾桶顏色不一的漆,準備把屋子刷成彩色。

回到家後,Y開始粉刷。首先,把客廳刷成藍色;而後,把餐廳刷成綠色;然後,把臥室刷成黃色;最後,把房刷成粉紫色。工程好大,Y整整刷了三天。全部刷好後,整個屋子感覺亮了好多,Y很滿意。在看看大大的羅馬式陽台,空空的,還缺點什麼。

一個小時後,Y把搬家公司的請來了,順便帶來了一套藤編的桌椅,看上去很貴。她把它們放到陽台上,再叫搬運工把她原來的家具擺放好位置。

Y的改造屋子計畫直到第六天才全部完工。確實比以前漂亮了許多,感覺像變了一個樣。原來的屋子,空白的牆壁,毫無生氣的顏色,很壓抑。現在的屋子,五彩繽紛,溫馨多了。

這就是Y一個人的家,雖然有多彩的顏色,雖然看上去實在很溫馨,可是,缺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感情。這個家已有了自己的形狀,卻沒有內容,軀殼。

原來,Y擁有的,只是家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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