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牙

老,也只有老,讓你不知所措。

晚飯後,與父親共處在客廳。

“雯,爸爸給你看樣東西,好嗎”父親邊說著邊走進房間。在那兒打著飽嗝,無聊的轉換電視機頻道的我剎時來了精神。摸摸肚子,幻想著父親能有什麼稀世珍寶與我一起觀賞呢!嘿,父親出來了,有好戲看了。“喏,給你。”父親將東西遞到我手心裡,我拿起來一看,傻眼了。你猜猜是什麼那是一顆類似於我們在沙灘上拾到的小沙粒那樣,只有小拇指的一半那么小,淡淡的黃色附著在那顆東西上。我真的被父親弄糊塗了,那是啥啊,啥都不是!我疑惑的看著父親。父親淡淡的笑了笑,說:“那是你父親我的牙啊。”我怔住了,傻了,看著父親那滄桑的臉,我無言以對。

天啊,竟然是父親的牙!我不停的告訴自己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看著我迷惘的臉,父親還指著自己的嘴巴,指了指裡面的牙齒,告訴我這裡有點鬆了,那裡也快掉了。我再也聽不下去了,緊握父親的牙,我衝進房間,全然不顧父親不解的神情。

回到房間,我任眼淚肆意的在臉上流淌。父親,我的父親,他真的老了。我看到了父親平日裡的辛苦勞作,卻忘卻了他發線上白雪的痕跡。我看見了父親平日裡的神采奕奕,卻忽略了他眼角邊歲月的痕跡。可是這顆牙,出賣了父親。那淡淡的黃漬附著在上面,訴說著它在主人口腔里50多年的歲月,訴說著它的無能為力,也訴說著主人的力不從心。作為一個女兒,我真是糊塗透了。我竟體會不到父親的心力交瘁,體會不到父親的良苦用心。淚水模糊,漸漸……

不知不覺中,我好像看見了父親已經老得失去了所有的牙齒。而我,在一旁慢慢的餵父親入食……然後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