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手
窗外開始淅瀝地下著雨,從小我就特別喜歡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那種感覺冷冷的,讓人聽著就想鑽進被窩裡暖暖地睡上一覺。我搬來凳子,趴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面,視線逐漸地模糊起來……
從國中到現在快五年了,在這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學校里度過的,對家的感覺我已經沒有以前那般熟悉了,而我始終記得的就只有母親站在家門前目送我返校時,那羸弱的身影以及她那一隻一直舉著的手。
剛上國中的那段生活確實是艱難的。因為家在幾十公里外,我開始了寄宿生活。那時侯我們不諳世事,對於新環境即使有再大的好奇心,卻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很好的適應。雖然在家裡,我已習慣了做家務活,諸如洗衣服,洗碗筷的活我可以一攬無餘,但讓我感到艱難的並不是體力勞動,因為想家,我每個星期都會回家一次;因為離不開母親的溫暖,我一次次把那份酸淚忍下,母親說過:作為她的兒子,就得學會堅強。母親也沒有常來看我,只是買了一隻手電筒給我,那時侯學校沒有路燈,母親是知道的。於是這隻手電筒便成了我的依靠。每當我無助時,我就會拿著母親的手電筒,這樣我就會覺得母親是在我身邊的,我不孤獨。
母親不迷信,但對於一些事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今年年初我大病了一場,一個多星期了仍不見好。有人說這是我今年運氣不好,犯沖了。久病不愈,母親也急了,到處跑去求神拜佛,乞求我的平安,每次回家時,母親總會帶回一些護身符,說是可以消災解難。我會保存好這些護身符並不是因為病得脆弱了而變得迷信,因為這是母親求來的,代表著母親的愛。可是,母親你知道嗎?其實,你才是我的護身符。
雨越下越大,一滴雨落在我的手上,冷冷的,我關上了窗戶。雨散亂地拍打著窗戶,形成了無數個細珠,窗外的世界仿佛變小了,家好象近了,我伸手觸及,仿佛撫摩到了母親那張慈愛的臉……
記憶中,母親的臉上很少出現笑容,但這並不影響她原本的慈愛。依稀記得我把自己在校刊上發表的文章拿到母親面前時,她臉上那久違的微笑,我知道,母親是在為我高興,雖然她沒有說什麼。現在,我嘗試著多寫字,希望能有更多的作品印成鉛字以換取母親的微笑,我投的每一篇稿件都是用自己的名字,生怕母親見到其他名字時,會不認識。
在學校學習的日子裡,無論是大雪紛飛,霜葉層染,還是雷雨橫空,在我面前常常會浮現出母親那羸弱的身影和那一隻一直舉著的手。隨著歲月流逝,隨著學習負擔日益增重,我回家的次數少了,對於這,母親只說了一句“有空多打電話回來”。這讓我想到了電視上常出現的鏡頭:當某人從遠方歸來時,久待的親人便張開雙臂與他相擁。但現實不會如此,親人只會默默地接過行囊,輕輕道一聲:“回來了!”我後來才逐漸覺得,母親那隻舉起地手上,有一雙母親矚望我背影的眼睛,那雙眼睛投射我踏過的每一片蒼茫歲月的腳印中間,鼓勵我走過每一段黑夜。
後記:多少莘莘學子在母親搭起的橋樑上追逐著夢想,又有多少人在母親孤瘦身影的陪同下走過一段段艱難的人生。智利作家米斯特拉爾傳遞給我們一位母親的心聲:“別以為只有我懷他的時候才和我骨肉相連,當他將來下地自由走動時,即便在天邊,抽打在他身上的風同樣會撕裂我的肉,他的呼喊中有我的聲音,唉,我的孩子,我的一笑一顰,其實都是你臉色的反映。”是的,母愛太平凡了,正因為平凡,它才無處不在,才會在我們心中根深蒂固,才會讓我們有決戰的力量,奮鬥的智慧,以及生活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