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青春

1

我不知道18歲的人，是否還有再讀高一的心。

我用2B鉛筆在畫板上寫下這么一句話。一不小心，那支削得長長的鉛筆被我折斷。

那天下午的美術課，我對自己的一幅作品一直耿耿於懷。

一下午，對著那本畫冊發獃。畫冊的第35頁是一張斷臂維納斯的素描。我喜歡在心情很差的時候，把畫冊打到這一頁。感覺多少能找到一些生命的尊嚴；抑或藉口。

我竟然18了。

兩年前我就是高一新生，那時候我曾經意氣風發的走進那所全國重點，到了今年我還在上高一，而且今年夏天過後我很有可能繼續上高一。

這就是老天賜給我的厚禮，讓我一病不起。用時間去打磨我，甚至是教訓；我這個不聽話的孩子。

想到這裡，我有點想哭。

畫室里已是空蕩蕩，人們都在忙碌著自己的晚餐。我坐在一個角落，用畫夾拖著腮，發獃。

樓道里的那些所謂的約會，有些捉襟見肘。但那些甜言蜜語，又讓我有些嫉妒。明知那裡有一半是謊言。

我索性把畫室的門關得緊緊的，不讓一句話飛進來。

2

其實我根本不懂美術，可是我還是決定學習美術。

一個18歲的人，才開始學習美術。

別人說，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學成了。我卻有些生氣的回答到：不，如果一萬分之一我是一個美術天才呢？

別人聽到這種回答，總會搖搖頭，表示，不可理喻。

我知道，我不是天才，更不是所謂的美術天才。

至於為什麼選擇學習美術，我想“消磨時間”是比較真心的回答吧！

我還在做一件事情，等；等待下一個高一的來臨。

有時候我會把自己比喻成范進，為了所謂的考試，一年又一年。我也會怕，怕自己為了所謂的高考而垮掉。

我曾經這么回答別人對我的質疑：我，我是一個活在尼采，海子與眾人之間的一個人。海子和尼采是生命精神的體現，我是那種想做海子與尼采而沒有勇氣的人。所以說，我是個自負的懦夫。

我不想再做辯駁，我已然太累。

3

我現在的生活很簡單，就是等。

每天在畫室里忙碌，偶爾也會發獃。偶爾也會去炫耀一下自己的曾經。而更多的，更多的是在畫。在一張張白紙上，臨摹一幅幅作品。

有時會叩問自己，這種活法是不是很小資，乾脆說是頹廢。可是每當想到，在過去的一年裡我曾經距生命很遠很遠，遠的讓人窒息。我又會忘掉這所謂的小資。

北京兒童醫院的13層15病室，我曾經在那裡做最後的掙扎。曾經在那裡度過一個春天，看著外面的一切慢慢復甦。

爸爸說，過了今年夏天，讓我離開這個城市。讓我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重新讀高一。

我同意爸爸的觀點。

畢竟這裡的一切，都曾經和我有種種的關聯。

或許，某一天一不小心就會把我傷的很深，很深。

我已然把這座城市拋棄，拋得很遠很遠，用手中的畫筆去描摹另一座城市的溫馨與美好。

我在畫室里，嫣然一笑。有如少女一般，羞澀。

青春已然一笑而掠過，令我的心有一種莫名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