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輪迴

常常想，如果生命有輪迴，那么我與你的上一個輪迴究竟是父女還是兄妹。讓我今生欠你，一生一世，無法償還。

聽老姨說，我出生那天，你哭了。以後逢人便說有福氣，兒女雙全，我在你的心裡真的是快寶呢。那一天下著細雨，你流下了欣喜的淚。和雨水一樣，又涼又溫暖。後來，你總喜歡用臉蹭著我的，你的鬍子好硬啊，就和你的肌肉一樣硬。可我現在知道，只有那樣的硬度才能撐起整個家。我四歲那年，姥姥迷信，給我剪了個梳子型的頭髮。我不敢出門，你說我像個漂亮小姐，我嘿嘿傻笑。可後來才知道只有你喜歡我的頭髮。

六歲那年，我上了學前班。咱們這風大，你給我唱“小呀嘛小兒郎啊，背著書包上學堂，不怕風雨吹，不怕風雨狂”滄桑的嗓音唱的很好笑，可我現在依然怕風，沒有你在更是。有一次，你給哥哥補習，我在旁邊搗亂。有一道題哥哥怎么也算不出來，我說出了答案，你誇我聰明。然後我自豪的對哥哥說看我蒙的都比你快。那時，我笑，哥哥笑，你也笑了。

我初一那年你下崗了，沒有給我買新車子，我騎著咱家的破舊車子。同學嘲笑我，回來我對著你哭了。你跟我打了個賭，你說我如果考的比他們誰都好，就不會有人嘲笑我，半年，半年後他們還嘲笑我，你就會給我買車子。那次我考的很好，再也沒人嘲笑我，我知道車子不用買了，我也不需要了。那時你沒給我買車子，卻給我買了自尊，把虛榮賣了。初三那年，你走了，到了你個很近卻很遠的地方打工。那地方叫俄羅斯，幾小時的車程卻讓你走了285天。我知道了什麼叫思念，當吃著月餅望著圓月時。你回來那天，鄰居告訴我你回來了，我不信，但我依然去看了。看到你時，好像隔了幾個世紀，我緊緊地抱住了你。你穿著隱蔽服，像個農民工。

初四那年，你零星的在打著工。中考的生日，你趕回來給我過的。那一天也下著雨，你帶著我去吃烤串，很香，比蛋糕都香。中考的第一天，我的生日，老爸還有肉串，現在還讒著我。我成功的考上高中，還考了免費分數。我自豪，你驕傲。但你還要打工，我說我都免費了，歇歇吧。你只說還有大學呢？可是你在也沒回來，你答應我的，高考還陪我去考，因為只有你在我才安心。死於礦難得好多，可我不相信你也是。你答應我長大後我接你住我家，你從未騙過我的。小時候你說撒謊的孩子沒糖吃，但我希望你在那個國度里可以吃著糖，喝著茶，睡個穩覺。

本以為在同學玩鬧時，在和題海掙扎時，會淡忘你的。可是每當臨睡前，都會覺得好冷好冷。醒來時，枕邊濕了一片，沒有你的天真的不藍了。

如果生命有輪迴，我希望下個輪迴我做你的父親，做著和你同樣的事：用鬍鬚曾你的臉，用筷子蘸酒餵你，用挺實的肌肉送你上學，陪你高考……做著你未做完的事，還著今生欠的無法還清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