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樓

今天是我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來五樓，只為見她最後一面。

樓道里眾人聚集，享受夜自習下課短暫的輕鬆時光，品讀這一曲深沉而又愈發古老的夜的詩。文雅的人用詩意充盈樓道的寂寞，漸漸驅散我內心的孤單。於是我鼓起了勇氣，頭也不回來到了五樓。

五樓的走廊同三樓一致，教室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那班級號數不同而已。

我沿著走廊走著，想要確定她身處何方。走著走著，讓我不明白的是走廊間並未有多少人駐足，遠方稀落幾個人影，忽悠間又消失在黑暗了。這些雅士倒底在做什麼呢？難道走廊的夜景不能讓她們迷戀，抑或她們本對此不屑，想要尋到更美、唯美、完美。夜之韻，你何韻之有？於是一種空虛感獨上心頭，我不禁打起一陣寒顫。

就寒顫著，我來到她的教室門口，俯於窗前，任視線在教室里飄蕩，可是看不見她呀！我推開窗，讓一位同學幫我叫一下她，那人隨口答應，口吻如一陣風。

我回過頭，向前兩步靠到走廊的圍欄上。

等待的感覺是孤苦的，夜風陣陣飄來，吹得我睜不開眼睛，也許是這熏人的氣息讓我的眼睛迷濛了吧。我感到渾身冰涼無依，將圍欄抓得更緊了。這圍欄也曾鼓勵過那些雅士吧，這力量，在我的心中不時升騰出一股溫柔的暖氣，讓我沉浸在幸福回憶中。

終於窗子再次被推開了。剛才的雅士朝我搖搖頭，一縷無奈的情思浮現於她嘴角，這是雅士的無言。然而這一切我都懂，我懂這心語，恰似我也有過這樣的溫柔！

夜無痕……

倚著圍欄，我不願就這樣匆匆離去，想她一定會出現。

我埋下了頭，默默地看樓下風景，她在哪裡？

夜漸漸變得安靜了，死一般的寂寥，然而，我卻感到無比空虛。樓下的一切都愈顯縹緲，仿佛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卻僅僅是一個夢而已。

五樓的夜很黑，黑得怕人。我在蒼茫中尋不到一個熟悉的笑容，卻是無盡猙獰的面容。那是夜嗎？夜把孤單無情地推給了我。

終於，我放開了手。

我們可能仍是朋友，或者我將隨著這夜風而去，這一面，不知道是不是我此生最後的情緣了，我想把她忘記，我想我已經不會再去回憶過往了。

悲涼的顫斗依然在我的身體肆意地蔓延，五樓的空氣讓人窒息。我還是我嗎？也許這裡已經太高，高得讓人搖晃了，我搖晃著的身體，何能承受這夜的磨難？教室的燈光有些淡藍，而我的愛不正如這一座危樓么？我能給的太少，亦如我想要的僅僅是一面而已。而今天，我被這樓甩到了昨天，危樓呵！

無情的鈴聲響起了。紛紛而至的雅士，卻依然不見她熟悉的身影。我穿過雅士，穿過樓道，最終回到三樓。那個我置身的教室。而此時的燈光已不再耀眼，反添幾縷淡淡的柔暈，仿佛想要撫慰我受傷的心靈，我想它不知自己能力的微茫，感情事它懂幾何？而班裡雀躍的聲音卻似我心中的暗流，死命拍打、撞擊我那已經沉淪、破碎的心。

危樓的魔力、危樓無言的美，危樓讓我懨懨欲睡了，而醒來後是否是夢的出口？我在，或我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