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

古人稱頭髮為雲鬢，想必其也知頭髮這般柔媚靈動，擾人心緋，像極了天上的浮雲。

有人常說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排除崇洋媚外的因素，細想這話也不無道理。一方水土養一方天地。

大城市，天空總是灰白得慘澹，像誰的臉，經歷了萬代滄桑。卻因長得太過畸形生硬，缺乏東方的柔美而被人心生厭惡。是大樓切割重傷的緣故吧。真是讓人憐惜呢。

尤為慶幸，我生長在一個陽光明媚，有著望也望不到邊際的藍靛的小鎮。輕撫胸口，好幸好幸。

這兒的天空最自然最精雕細琢最波浪不驚。我一直都這樣認為。

這兒的天藍得料峭，仿佛倒過來的海，看一眼，只一眼就跌入進去，卻能飛起來。

天氣好的時候，白雲們總是很悠哉。如養在深閨的小姐，好奇，喜鬧。

我便真的看見一位姑娘。打著油傘，一步一回頭。道不盡的風華絕代。我欲伸觸摸，大風一來，馬上消失不見。如丁香一般的姑娘呢。

南方喜雨。老人家詩寫得不錯，就是馬虎了點，居然不小心撞翻了墨汁。墨汁在紙上肆意蔓延，一個疏忽就連到天上去了。這下可好，它們仿佛如魚得水，一發不可收拾。世界驟然改變。

我錯愕愣在原地不動彈，也動彈不得。

成群的黑山羊洶湧而至，奔跑著，大汗淋漓，自由愜意。後面的牧羊人顯得手足無措。他大喊大叫。毫無聲響。稍會兒，他歇斯底里夠了，便放棄叫嚷，任由它們撒歡。

這樣的場面真是有趣。我掩嘴輕笑。白雲們似是著了魔，眼淚唰的一聲訇然滾落，悄悄滴在人們的眉心。是沒有見過這般冗雜的氣氛么？

我在更南一點的大城市呆過那么一段時間。無雨的時候天空是灰色的，跟下雨的時候一樣。就連稍微透出的那點藍色也顯得孤立無援，讓人覺得可憐又可笑。有人便說話了，這是空氣污染嚴重的原因。

不要跟我說什麼風景名勝，什麼古堡深巷，什麼蘭亭艷樓。誰又能說它們比得上我頭頂這一抹光怪陸離的天？

只道是游魚在頭頂捻花微笑，此刻不賞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