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它
細霧勾起它的輪廓,青瓦白牆。平整的青石板上,只一閃而過恍若塞北飛檐的那一抹磅礴,零星的恢弘在青苔的綠意間,洋溢起微弱卻又溫婉的光芒,直到,一切被輕柔的雪細密地覆蓋上。也許,這就是江南,乾淨而溫柔的江南。我常想,假如,我是陌上的花朵,行走在江南的脊背上。
(一)
我是那陌上的花朵,開著有著江南般筋骨的花朵,漸次由深到淺,張開著瓣葉親近陽光。溪流汩汩地在我的胸懷流淌,流過身邊,沉澱了落淚成詩的憂傷。露水安靜地降落在我的花瓣上,那清涼飄渺得就像個孩子躲在江南的薄紗裙里看世界。
我是那陌上的花朵,在江南堅實的脊背上寫下“磐石無轉移”的誓言,緊緊依偎著身後熟透了的金黃稻田,還有石拱橋班駁的背影旁細密的陽光。
綠樹在村邊圍合,清山在郭外傾斜,早鶯爭著暖樹,新燕啄著春泥。陌上花朵的幸福,和著無邊際的自然氣息,也只有在江南,它才能顯得這樣酣暢淋漓。
(二)
我是陌上的花朵,映著如水的月光陶醉在撥動著《二泉映月》的琴弦里,我能聽到空洞眼睛的背後靈魂舞動在二胡的弦上時腳尖觸碰起的音符。那是江南特有的情懷,在弦的振動里繞起一圈圈氤氳。那個江南,白髮蒼蒼。
我是那陌上的花朵,走過江南,愛上江南,錯過絲竹,思想去駐留在了二胡的琴弦上。那把演繹在二泉邊上的二胡,似水柔情,不知那流淌的是二泉的水,是音符,是阿炳的憂傷,還是江南的詩人情懷。那個江南橫臥在東方,攜一把二胡,彈奏著歲月里的絲絲縷縷,讓文化和時光在琴先交匯。
泉從源頭出,淅瀝有聲。繞過頑石,鏗鏘有力。傾瀉而下。豁然開朗的,便是詩意的江南。
(三)
時光如白駒過隙,江南模糊在扭曲的光陰變幻里。雨巷的姑娘步履匆忙,“看風景的人”也使過程在汽車的窗戶中完成得輕描淡寫。林子裡沒了層次分明的陽光,直瀉的光芒,讓一切都變的蒼白無力,而我,仍是這開在江南的花朵。
(四)
我是生長在江南的花朵,如今已沒了能平躺身體的寬厚的陌,沒了與生命相息的陌。堅硬的水泥板給了我生命生長的狹小空間,我聽到土地從那細小的縫隙中傳來的聲聲嘆息,我揚起脖子向上生長,也許明天,我能接觸到更多的甘露。然後渺小的我,能為土地,而活。
(五)
我是江南的花朵,依然愛聽“丁冬”的泉聲。直到那濃稠碧綠的藍藻在江南的水面上蔓延開來,只到我的胸懷已無法順暢地留過江南的泉水,我知道,那個詩意的江南,已漸行漸遠。
我是那江南的花朵,怔怔地望著灰石白牆在推土機的巨掌之下化成殘垣,那一塊塊想是執意被摁倒在地的生命在我的面前無奈地嘆息。江南的花,收攏起瓣葉,回憶著那個燕子爭春的江南——那片我深愛的土地。
江南,我的江南,我看到你的脊骨在成長中逐漸變成了鋼筋水泥,牆角的那一抹綠色詩意開始顯得如此單薄。江南,能不能給我一席之地,給江南的文化一席之地?
(六)
今冬夢裡的江南:小橋,流水,還有人家。
林立的高樓旁,那塊屬於生命的土地上,江南的詩意與陌上的花朵一起綻放,背後,是清晰的田壟,寬厚的石拱……
……
來年,陌上的花朵,我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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