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

很早以前，我就看過蔡智恆寫的《寄生》，為他筆下的某個男人某個女人某段愛情悲傷地死去活來。而我今天要寫的，卻與愛情無關，因為我要為我的母親寫點什麼了。很可笑，長這么大還沒有為自己的母親寫些東西，我真是個不孝的兒子。不過，我終於要寫點什麼了，為這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看來我還不是個非常不孝的兒子。w寄生是哪種植物，我沒見過，只是從蔡智恆的文字中知道它是一種需要寄居在別的植物上的植物，一離開它的寄主，就會枯萎。而我也是這世界的一株w寄生，離開母親，我也會枯萎的。不同的是，w寄生需要把肉體吸附在寄主身上，而我只需要將心緊緊地貼著母親。母親是忙碌的，在我的記憶中，母親是很少閒下來的。她總是會東奔西跑，為了這個沒有她就接近溫飽線的家。母親經常會打電話回來對我說：“兒子，媽今天在天津啦。天氣冷了，要多穿點衣服呀。”“兒子，媽今天在海南啦，這的椰子很好吃喔。”我知道她很愛我，即使電話的那頭我怎么也不可能望到頭。母親是個很會交際的人，也是個樂觀的女人，這一點很像我，噢，不，應該是我像母親，因為有了母親才會有我，老師告訴我顛倒事物的邏輯關係是錯誤的。她沒有我父親那么高的文憑，卻能流利地見人就說Hello，會寫出讓人心疼的文字，而父親卻說著一口髒話，見到別人就只知道談麻將。在我眼裡，我父親更像個文盲，而我母親卻像個大學生。我母親是個女強人，是個好母親，也是個好妻子，這在我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時候，就沒懷疑過。很難會有一個兒子像崇拜偶像一樣崇拜母親，我算是一個例外。我的生命我的富足生活都緣於我的母親。她用汗水，用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辛苦，用一個人的寂寞，換來了錢，大把的錢，也換來了我的幸福生活。而她終究是個女人，堅強的外表下仍會殘留蝸牛般脆弱的內心。她每天面對無數個剛強的男人，在商場上同他們勾心鬥角，我知道她很累。她的心是苦的，我能嗅到母親每次回家後內心的蒼涼。要一個女人去做連一個剛強男子都懼怕的繁重工作，真的好殘忍！而那個男人卻躲在他幸福的小角落，任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滋長，滋長，一直長到我都忘了那個男人叫做父親。母親每天都是會說很多的話，即使她並不喜歡說話。她也會笑個不停，即使她並不喜歡笑。別人都說我的母親好快樂，但只有我知道母親好悲傷，她的悲傷無比巨大。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愛情，那個曾經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死在了逐漸向後奔跑的時光中，她聽不見他的哭泣，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她的心為什麼像為什麼像刀割一樣疼？於是，我成了母親唯一的寄託。我很難想像假如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母親會怎么樣，因為在我面前母親總是很脆弱的，也許只有在我面前，她才能脫下她身上的保護色，呈現出她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面。母親總會在我的面前哭泣，會為我的不聽話而掉淚，會為我掉淚而掉更多的淚。母親的生日是63年10月16日，農曆，我不久前才準確地知道母親的生日，我真是個不孝的兒子。我已經19歲了，離開母親臍帶的日子已經布滿了18年的光陰，卻沒有為我的母親過上一次生日，哪怕是說一句生日快樂，而我的生日母親卻總記得比我清楚，我發現我愈加不孝了。我不能再不孝了，所以母親的下一個生日，我會記得對她說生日快樂，為母親捶一次背，為母親餵一口飯，就如同十多年前母親對我做的那樣，我該還債了。我知道，我欠母親太多，太多，可以裝滿整個地球。我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還清。我只想做個孝順的兒子，賺很多的錢，為母親買一棟面朝黃浦江的上海豪宅，買一輛拉風的本田跑車，讓母親每天都是快快樂樂的。到那個時候，我才不會再欠那么多了，即使我還是還不清。沒還完的，那就等我下輩子再來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