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芯與齒輪

“滴答，滴答……”我把手錶放在檯燈下，輕輕撫摸著透明玻璃制的表面，靜靜聆聽著那表芯與齒輪咬合後轉動的秒針的聲音。

“媽媽，對不起……”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

——一周前

“丁零——”清脆的鈴聲喚醒了在學海中遨遊的學子。桌椅的碰撞聲與歡聲笑語立即充滿了原本安靜的校園。收拾好書包後，我習慣性地拉開袖子看看錶。咦？我的表居然慢了五分鐘？！我的表一直很準，大概是快沒電池了吧。一想到這兒，我立刻急匆匆地趕回了家裡，希望能有一塊電池把我的表“救活”。

“砰砰乓乓……”一回到家，我就直奔房間，把大大小小的工具都翻了出來。可惜，都沒有我想要的電池。媽媽聞聲走了進來，廚房裡的熱氣蒸得她的額頭上結了許多晶瑩的珍珠。她笑著問道：“在找什麼？”我嘆了口氣，說道：“手錶電池。”她略有所思地低下頭，隨即又抬起頭來對我說道：“別找了，先吃飯吧，手錶給我，我明天去鐘錶店看看。”

——第二天

沒有手錶的日子真是難過，就如同瞎子沒了拐棍兒。放學後，迫切想看到手錶的我立刻就趕回了家去。廚房裡依舊是熱騰騰的氣，電視里的花旦還在咿咿呀呀地唱。我看見我的手錶安靜地躺在冰冷的玻璃桌上，表中的小兔子一動不動的，失去了以往的生氣。我的心頓時冒上來了一股勁兒。於是便一言不發地回房。“砰——”的關門聲，讓烈日炎炎的中午頓時產生一陣涼意。

——第三天

我的嘴不知怎么的，似乎貼上了“封條”。沒有手錶的日子，使我失魂落魄。

“都說大人們講信用，我偏偏運氣不好，沒看到。”我雙手一攤，無奈地看著廚房裡的那個忙碌的身影。

——第四天

手錶依舊沒有動靜，我也索性陪著它“冷漠”起來。吃中午飯的時候，我乾脆把手錶放在了飯桌上最顯眼的位置。一頓飯下來，我們誰都沒有開口。我了解媽媽，她是不會和我翻臉的。

清涼的風拂走了所有的倦意。我隨手打開了一個抽屜，發現了一副很舊的眼鏡——那是媽媽的。不知怎么的，那個伏案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身軀上，勾勒出一幅幅黑夜中的畫卷。白天，廚房裡的熱氣將她包圍，她前前後後地忙碌，做出一頓頓可口的飯菜。每當看到我作業本上一個一個的A+時，她總是微笑著眯起她充滿深情的眼……

想到這兒，我忽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麼……

——第五天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看著正在解圍裙的媽媽，我的話像是堵在了胸口，不知從何說起。

我此刻好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以表示我這幾天的任性與過分是錯誤的。

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時，媽媽對我笑了。她拿出一個明晃晃的藍色東西往我手中一塞。我攤開手掌，那轉動的兔子咧開了嘴，正對著我笑呢。

“對不起，媽。”我低下頭，心裡像打翻的五味瓶似的，啥滋味都不是。媽媽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兒微笑地看著我，我忽然覺得胸中充滿了陽光。

“滴答滴答……”我把表貼在耳邊，聽著那看似簡單的旋律。

我發現，其實我就好比那顆表芯，而媽媽就好似那塊齒輪。我們緊緊咬合，在血濃於水的母女情的推動下，一起手挽著手，“滴答滴答……”度過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時，每一刻……